“二位大哥,如果令牌真是王爷赐予的,送到王爷府,不仅你们官位不保,恐怕还要吃板子的苦头?”琅寰不卑不亢地抬起头,脸上表情骤变,皇族的气势回到身上,临危不惧,临阵不乱,“这又何必呢?”
二位侍从顿时脸色灰白地顿了顿,交头接耳讨论了半晌,将令牌还给了他们,却依然不肯放他们入行。
琅寰只得拉了梅儿回宫,看天色,紫月和振雄差不多已经结束课程。
刚到宫门口,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周边跟着几个骑马的侍从,小月也随侍在左右,不用掀开帘幕,亦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帘门处露出两张愤怒的脸,像一出皮影戏里突然出来的两个角色,让人嗤笑不已。
“梅儿。”首先发怒的是振雄,他恼羞成怒地从琅寰身边拉过梅儿,朝琅寰丢过一记恶狠狠的白眼。
“干嘛瞪我?”
“狗奴才,前几天才勾-引完男人,今天又引诱女人。”紫月一把抓住她的脖子,轻轻巧巧地就将她拉进车厢,作为男人,她的身材有点太过玲珑小巧了一点,而且身上仿佛没什么骨头,软绵绵的,轻轻一举就能纳入自己怀中,难怪自己会抱她抱上瘾。
振雄对她拈花惹草的个性亦十分不满,从头至尾都没有睬琅寰一眼。
“振雄,我想去看郡王妃。”梅儿很贴心地想起琅寰刚才未了的心事,朝对面相互拉扯头发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担心地问,“他们两个,没事么?”
“紫月,你也太惯着他了。”依他的个性,早就将此种刁奴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宫。
“狗奴才。”紫月咬牙切齿地骂她几句,想将脑袋上的手拉扯下去,却又不想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因此拉锯战持续进行,直到振雄插入战局,才让紫月占了上风,一把将她扭进怀里。
“坏主子。”
“狗奴才,向三王爷道歉。”无视王法,诱引王爷的宠姬,浣衣局的惩罚时间继续延长。
“我没错。”
“还敢顶嘴。”紫月拉住她的嘴角,疼的怀中人哇哇大叫。
振雄只得将所有怨气发泄在前面的车夫身上,黑着脸吩咐:“去郡王府。”
“干嘛去郡王府?”紫月和琅寰一同抬起头,异口同声地问,但她很快就从梅儿眼中看出端倪,继续她手上的抗争动作,而紫月还在迷糊之中,裆下中了某人一脚,凄惨地摔下凳子。
紫月捂着裤裆左右翻滚,即使振雄亦失去了镇定,慌张地扶起他,关切地问:“紫月,没事吧?”
他睁着眼睛瞪琅寰一眼,捂着下面坐回原位,琅寰自知闯了祸,趴在车厢另一边不肯起来。
“琅寰,别闹了,跟殿下道个歉,算了。”梅儿跟这几个人都混熟了,不像在生人堆里腼腆,终于斗胆说出一句劝慰的话。
“我没错。”即使梅儿出口,她也不想就此认罪。
“混蛋,居然还不认错。”白挨了这一脚,他怒火中烧地站起身,一脚踩住她噘着的屁股,提起她的后领子,和她怒目相视。
“坏主子欺负奴才了,坏主子欺负奴才……”
“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坏主子强-暴奴才……”
“小声点。”
“坏主子强-暴奴才……”
“再喊我废了你。”
“坏主子强-暴奴才……”
马车外聚集过来一群人,好奇地朝这边观望。
振雄撩开帘布的一角,瞥见越聚越多的人,小声提点:“收敛一点,百姓要是知道大燹国的太子欺凌奴才,名声不好。”加上登基前夕,他不该惹任何事端,到时候上报到皇帝面前,对于顺利登基十分不利。
朝廷中想要弹劾他的人不在少数,虎视眈眈于皇位的人更是数以百计,紫月当然不能掉以轻心,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机会,被弹劾下马。
待马车抵达郡王府门口,紫月扛着一具封了嘴的躯体从马车上下来,跟随在后的小月和一群侍从早就派人进郡王府内禀告,刚下车,已经看见东翰携芸儿站在大门口迎接。
刚才将他们挡在门外的两个侍从,看见王爷身边的梅儿,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
原来被人尊敬被人害怕会让人产生一种微妙的感情,梅儿心里泛起一股甜甜的滋味,做惯了奴才的人一旦飞上枝头当凤凰,就有一种自卑到底的可怕傲慢。
她心里藏着一句很想跟他们炫耀的话,炫耀她的尊贵,炫耀她的令牌不是从天而降。
可惜,话到嘴边,又声声地吞咽下去,对于如此多人在的场面,她立刻变回了怯懦而又害羞的梅儿。
紫月肩上的躯体砰的一声掉在泥地上,一群下人手忙脚乱地解开她的绳索。
“坏主子……”琅寰有气无力地哼哼,灰头土脸地瘫坐在地上,不管屁股底下冷忽忽的感觉,疲累地不肯起来。
“琅寰。”芸儿慌忙想要上前,看见紫月难看的脸色,顿时停住脚步。
“不许理他。”紫月黑着脸走进郡王府大厅,和东翰的谈笑中渐渐平复下懊恼的情绪,偶尔转过头,看一眼还在花园里较劲的人。
琅寰坐在地上,望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女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和自己叙旧情。
好歹她们都是向老天起誓结拜的好姐妹,紧要关头,竟然一个个全都弃她于不顾。
芸儿远远地朝她比划出一个对不起的动作,梅儿也用担忧的眼神扫她一眼。
她所有累积起来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想想在这天子脚下,自己动了老虎须子,受点处罚也是应该。
为何平时挺成熟的人,到了紫月面前,尽做一些啼笑皆非的蠢事。
歪着脑袋思考了半晌,想不出任何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