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往东,停停走走,出鄄国边境之时,已是一月之后。
初冬时节,温度骤然下降。
千叶困倦地躺在车厢内,身上只盖了一床薄毛毯,即使入夜时分,大家在搭建的帐篷内休憩,寒冷袭来,她也只盖一床薄被子而已,连睡在她身边的芸儿亦能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奇怪,为什么天越冷,你周围反而越暖和。”芸儿为她递过一壶水,她拿起来喝了,懒洋洋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明天,奴婢穿上您的衣服。”
“为什么?”她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问,“你想嫁给那个燹国王爷吗?”
“奴婢不敢,千叶想吗?”
“我当然不想。”还没找到她师傅呢。
“奴婢熬了那么多年,也想知道当王妃的滋味。”
“别奴婢奴婢的,我们都已经结拜过了,连我的名字都会叫,为什么奴婢两个字却改不了。”她狐疑地盯着芸儿,寻找她话中的真意,“是不是哥吩咐过你什么。”
芸儿愣了一阵,莞尔一笑,太子确实吩咐她在半路上和千叶对换,她以鄄国公主的身份嫁给燹国的王爷,千叶则假扮成随侍在她左右的侍从,等他登基为王,定然派人来燹国接她回鄄国。
她盯着穿了女装的千叶,绝美的面庞,绝佳的身段,配上华服罗衣,竟无法用世间任何美妙的词语形容她的美——清丽脱俗、妖娆多姿,不,没有这么简单,她在一颦一笑之间,即可轻易吸引男人和女人的目光。
作为女人,她有些妒忌。
作为姐妹,她带着深深地自豪。
“喂。”千叶在她眼前挥挥手,盯着她的眸子端详,把发呆中的人吓地往后退,直至撞在车厢壁上,“为何不说话?”
“奴婢,不,我只是想,”她说的语无伦次,看见对面的脸已经再度镶嵌上疑惑的神色,理了理思路,分析道,“听闻燹国王爷文武双全,所以……”
“原来如此。”千叶裂嘴大笑,换下华服,穿上男装,吊儿郎当地坐在她对面,“待进入燹国都城,我再坐到后面的马车,路上没有人陪着说话,我会待不住,反正这些人都知道我是女的。”
芸儿点点头,燹国国土广阔,进入都城之内还要两月有余,届时,王爷的迎亲队伍会在城门处迎接,在那之前分开,也无大碍。她想起太子的那番嘱托,再度陷入迷惘之中,如果他真为千叶好,为何不让她光明正大地嫁给司徒郡王,却要费尽心机地安排她的将来,莫非他对千叶……她吓出一身冷汗,拿起绢帕擦擦额头……这不是忤逆上天伤风败德的行径吗?
“不知道哥哥和洁莹相处的如何?”千叶一穿上男装,就彻底暴露出随性的本性,拿毯子往车厢底部一铺,成了一张舒适的床,她舒服地躺到上面,翘起二郎腿,抬头看着车厢顶部,喃喃自语,“一个月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