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房外传来唐军士兵越来越近的喊叫声:“慕容先生,你在哪儿呀?”
东峪严肃地盯着嘉莹的眼睛:“你想回大唐吗?”
嘉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是大唐的公主,回大唐是我的宿命。”
“好吧,戴上头盔,我们出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赎罪石
“神医找到了!神医找到了!看:那是他的马,他在这儿!……”
嘉莹戴上头盔,跟在东峪、次旺的身后,上了马,默默地回到车队当中。
罗帅打马奔来,见到东峪心领神会。这也是出发之前商定好的计策,当然他并不了解东峪内心渴望带嘉莹逃离的想法。
大家惊魂初定,罗帅发令,车队人马启程了。
巧了,此时有个吐蕃信徒背着石块儿从对面走来,他正准备向车队相反的神山而去。
本来手无寸铁的人已经穿过了略显凌乱,刚刚混战过的车队,向西南而行,准备转山赎罪。
罗帅原本也放走了他,等到这个人远离车队半里地后,又觉得不妥,纵马追去,一枪挑死,又回马塔塔塔飞马到车队排头。
嘉莹见状,生气地握住宝剑,准备打马追过去,被东峪一把抓住了剑柄,挣扎半天没有挣脱,只好把剑还回剑銷。
"无知凶残,滥杀无辜!"东峪听出嘉莹话音里满是愤怒。
"他也是为了保护公主!”东峪用几乎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什么?岂有此理!"
"吐蕃牧民去转山,如果遇到赞婆的人,我们的行踪就会泄露。让我选择,也会这么做。"
年保玉则山静静地矗立着,似乎在为它的转山者默哀。远远望去,红色的血泼洒在洁白的石碑上,令人触目惊心……
嘉莹转过头,打马向前方而去。远处的扎陵湖和鄂陵湖像两面澄净的银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扎陵湖畔牧草丰美,牛羊成群,在湛蓝得几乎透明的天空下慢慢地悠闲地移动着,完全没有送灵队伍的沉重和小心。
嘉莹突然感觉很累,怎么人生活在世上如此艰难?还不如大自然中的花草树木和动物,每一种生物都有生存的权利,我们就这样剥夺了一个人生的权利,何其残忍血腥!
双湖附近的草原堆着很多玛尼堆,还有的插满箭矢,满是灵幡和哈达的玛尼堆到处都是。
高原的人们生活简单纯朴,没有太多物欲,没有太多贪心,在这里,人的生活原始、简单。诚心诚意转山修佛,嘉莹似乎可以看到死去的转山者瞪着无辜的大眼,在申诉着自己的冤屈。
沉默地骑行了很久,心情郁闷的嘉莹忽然感到腹部剧痛不已。
她赶快下了马,捂着肚子,蹲在路边。头上渗出冷汗来。
东峪急慌慌地下马蹲身,随手在草丛中连根拔起一种草,用溪水冲洗干净。
“用力嚼碎,咽下去。这是解毒的狗娃花的根。”
嘉莹用力咀嚼着咽下。草根还是在喉头哽了一下,下去了。
东峪用皮壶盛了些泉水递给嘉莹。不一会儿,嘉莹果然觉得疼痛好多了。索性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望着蓝天,休息。
嘉莹继续骑马恐怕不行了。怎么办呢?
罗帅与东峪商定的偷梁换柱的方案就是让公主乔装成唐朝士兵骑马,侍婢坐车。一旦发生危险,东峪第一时间负责公主的转移,路上称呼“公主”为“小兄弟”,这就是罗帅的策略。
罗帅的策略的确奏效了,这些一心杀害城阳公主的刺客,马队,做梦也想不到,公主的身体竟然可以骑马!公主有车不坐,会骑马还乡。他们袭击的目标多半都是灵车,罗帅的这个调虎离山之计顺利实施,成功护送公主接近了国界。
嘉莹躺在草地上,汗已经下了一部分,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东峪过来帮她把头盔去掉。没梳女子发髻的嘉莹更加美丽清纯。
东峪目不转睛地看着嘉莹,忘情地伸出手,准备把嘉莹扶起来。他期待着嘉莹的回应。嘉莹侧转身,顺势用右手抓住东峪的伸过来的手,一用力,站起来,倒在东峪怀中,脸贴在东峪的脸上,一时羞红了脸。东峪顺势前倾,两人双唇轻吻在一起。
动作瞬间发生了,东峪的心止不住激荡颤动,心涌波涛。俩人想起此时此刻不宜暴露,两人迅速而不易被人察觉的起身站直,整理盔甲……
整个车队停在那里,等大家方便完,兵士们摘下盔甲,等待出发的命令。
东峪扶着嘉莹向拉粮草和伤兵的车走去……
坐在车上,嘉莹感觉轻松多了,一路颠簸,她的肠子肚子都快颠出来了。虽然车是敞篷的,上面还有很多粮食口袋和草捆,但比马上舒服多了,毕竟可以斜躺一下。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玛多,玛多,玛多到了!”
“快下车打间休息!吃完饭继续走,马上就到伏埃城了。”罗帅开心地挥挥手,车队停了。
玛多依山而建的民居一座接一座依次排列着,白墙重檐,屋顶炊烟袅袅上升着,直直地向天上冲去。沿路商铺商品齐全。也有酒肆饭馆儿的小厮正站在门口叫卖。还有美艳的红杏楼姑娘挥着丝帕,笑脸相迎。
罗帅又传命令:“原地休息,不允许进商铺酒肆,只能自己生火做饭。”很快就到大唐地界了,他不想节外生枝。一路上生死瞬间让他的戒心大增。
伙头军的伙夫们开始忙于搬下行军锅,他们找了一家宽敞的院子,开始做饭。
山坡前有一条河,伙夫们忙着提水,洗米,做饭,这里到了吐谷浑地界儿了,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再走不迟。
东峪把拉巴子,彩云,等十几个女子安顿在客栈。做了精心安排,回来看兵勇们生火煮饭。车上的粮食,牛羊越发少了,照这样看,这顿饭之后车队就可以轻车简从了。
走在不长的街上,到处都是一泒繁华景象。商辅林立,匾额花哨,不留心看,还以为回到了大唐的乡村。客栈门前车水马龙,各国商旅聚在这个不大的地方,让原本冷清之处显得热闹非凡。只有远方山头儿的经幡和玛尼堆,以及光秃裸露的地面在提醒人们,这里与中原大相径庭。
东峪同时也意识到:这里鱼龙混杂,可不敢掉以轻心。环顾四周,没有可以人等,这才把嘉莹从马上扶下来。
东峪领着嘉莹找了个可以休息的街角儿坐下来休息,看嘉莹脸色腊黄,似乎还是不够气力,忙拿出些药来给她服下。东峪就站在风口,为她挡风。
为了安全,嘉莹不能去客栈休息,只有再坚持一下了。这里海拔低多了,她感觉心口舒服了很多。
嘉莹现在很信任东峪,对于这个一心一意救活自己的人,她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戒心。从中毒到现在,如果说认识,信任谁的话,除了彩云,就是慕容东峪了。自己是大唐的公主,这一点也有印象!好像是一个寺庙里,全副武装的大唐御林军包围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