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莹听不懂,旁边曾搭话的漂亮女子从侧面拉了拉她的衣角儿,示意她站出去,她挨着那个女人站了出去。
嘉莹想:如果受辱,必定以死相拼。
她们被推推搡搡地送入帐中。大帐内十分宽敞,中间坐着一个身着铠甲的古代军官,正斜眼打量着进来的每一个女人。吐蕃兵给从人群中挑了的这十几个成年妇女松了绑,让她们洗手,然后去烹煮羊肉。
原来是去给他们做饭,嘉莹松了口气。用压麻的手拿下双肩背包,找到云南白药,幸亏她有这个好习惯,包扎好,洗个手,做饭去了!
羊已经杀好了,嘉莹和女人们忙碌起来。没人敢说话,既然想活下去,就索性忍着吧!女人们在士兵长矛的驱使下娴熟麻利地干着活儿。
自己和东岩来到吐谷浑王朝,势必会经历一些****、磨难!她发誓:为了自己和东岩的爱子,无论如何我得想办法活下去……
这时候,嘉莹只顾想心事,没有发现,坐在大帐中间的吐蕃高级将领在观察着这个头发金黄,波浪起伏的美丽女人。能穿黄色衣服的人在大唐一定是皇族,嘉莹的奇怪装束和出众的相貌,神秘的举动让他甚为好奇!
这个女人与高原女人截然不同,怎么这番打扮?从没见过有这种衣料,大唐不是贵族都穿宽袍低胸的丝绸长裙吗?难道这是她们的骑马服?这个女人非同一般,可是大唐以胖为美,她却不胖!难道她就是唐朝太宗皇帝传言失踪的公主——城阳?
他挥挥手,一个吐蕃小兵马上跑过来,两人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阵话,士兵去找在毡房外警戒的另一个吐蕃人。
那人径直到了毡房里,小兵把嘉莹连拉带拽地拖到里面。
嘉莹知道自己在此地必定会遭受****!她迅速抽出刚刚备好的旅行刀,对准自己胸部捅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巴桑随手抛出一粒小石子,嘉莹手上一麻,英吉沙小刀掉落在地!
巴桑是吐蕃的将军。他这次大战唐军,俘获了大批唐军眷属和吐谷浑旧部家眷,同时缴获牛羊十多万只,还有吐谷浑数量众多的青稞酒。
巴桑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命手下选俘获的家眷给他们做点儿可口的牛羊肉,今晚他不想再吃生肉了。
巴桑见沈嘉莹如此刚烈,心底产生了一种对敌人的敬意,不敢再强迫她做什么,让那两个兵传话给她:“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好奇,问几个问题!”
巴桑说着悄悄对旁边的士兵说:“去把她的行李拿来看看!”
士兵用蹩脚的汉话转述着。沈嘉莹听懂了,知道自己暂时无虞,仍然淡淡地看着他们!
巴桑边翻着嘉莹的双肩包,边问:“你是大唐人吗?”
“不是,也是!”
“什么是又不是?到底是不是?”
“讲了你们也不懂!”嘉莹轻蔑地说。
“我可是个知识渊博的人,有什么不懂的!你好好说,你来自大唐的哪个王府?哪个郡县?”
“我来自1300多年后的城市,城市你知道么?M省W市!就是现在的安西四镇和******等地方的合称!你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就是大唐人也会糊涂啊!”
“你一定在撒谎!你是天竺人?”
“不是,我们那个时代把天竺叫印度,印度你知道吗?”
巴桑摇了摇头!还真让这个女人给问住了!她一定是仙女!否则怎么可能回到一千多年前?
“你是仙女吗?”巴桑狐疑地看着嘉莹问。
“是也不是!在我们那个时代,我是平常普通人!昏迷时,在唐代我做过荷花仙子!应现在大唐的天后之邀,寒冬腊月下界送花精!会结一段尘缘!”
“天后?武媚娘?哈哈哈!大唐的武媚娘?”
“你不要小瞧她!她在后世会建立大周朝!自己当皇帝!”
“那怎么可能?女人当皇帝?是当太后吧?”
“载初元年(690)九月九日,也就是二十五年以后,武则天宣布改唐为周,改元天授。”
这些话说得巴桑等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就算松赞干布赞普的母亲也只是太后啊?”
联想到听闻的事件,似乎又有一些道理!原来巴桑等吐蕃人听到的事情是这样的:麟德元年(664)大唐宰相上官仪打算废掉武则天皇后之位。武则天接到消息,直接来到高宗面前,追问此事,唐高宗不得已,便把责任推到上官仪身上。12月,上官仪被逮捕并被满门抄斩。高宗体弱多病,每次上朝,武则天必在,天下大权完全归武后掌握,甚至连生杀大事都由武后决定,大唐朝廷内外都称他们为“二圣”——天皇和天后。
想到此,巴桑有点儿相信嘉莹的话了。
恰在此时,巴桑发现了嘉莹带的背包里的手电筒,不小心按了一下,一道光芒照亮了毡帐!
“这是什么?怎么是——”
“妖怪呀!会变魔法的妖怪!”一时间帐中大乱,人们吓坏了,以为遇到了妖魔。
帐外的士兵们听到喊叫声,拿起藏刀和长矛冲进帐内……
巴桑遣退士兵,越加对嘉莹感到神秘,连忙问:“这是什么物件儿?是传说中的顺风耳,千里眼吗?”
“不是,这叫手电!”
见巴桑疑惑的样子,嘉莹心里松弛了不少,解释道:“闪电,你知道吗?一个原理!是手电!就是你们的灯!”
巴桑一见,马上匍匐跪地就拜!“仙女在上!丹樨度母(菩萨)在上!恕巴桑不知之罪!”
言罢,急忙把手电筒恭恭敬敬地递给嘉莹。
嘉莹本想一死了之,没想到出现这种局面,心想:他们一定是把这种未来的发明创造都当成神迹了,丹樨度母?听说吐蕃人把带手工业技术和农业、医药知识进藏的文成公主尊称为度母,实在是有负这个称呼啊!
“你等无知,何罪之有?我哪里是什么度母啊!快快请起吧!”
嘉莹接过手电筒,把它关了,拿在手里。
从此之后,巴桑对沈嘉莹心生敬意,奉若神明!他把背包恭恭敬敬地还给嘉莹。嘉莹收好,心想:“他还没有看到手机和电棒,如果看到更会吓一跳!既然他们这么畏惧我,为什么我不让他们把东岩厚葬?至少要掩埋好啊!”
打定主意,她准备在适当的时机提出这个要求!
巴桑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他想问大唐与吐蕃谁会一统天下?谁会赢得更多战役?再过几十载,赞普是谁?谁会做现世的赞普和大论,是钦陵吗?想问的太多太多,一时不知从何事问起……
巴桑会点儿汉语。自从文成公主入藏,大唐的语言和文明成了吐蕃的时尚,不会说几句汉语的文武百官都会被别人瞧不起!所以,日常的对话,他也会一些!索性赶走士兵,自己亲自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