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醒来的时候，病房没有一个人，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昨晚的手术，医生本要给她打昏睡剂的，但是她因为要第一时间知道父亲的手术情况，硬是没让医生给她打。
她说，“昏睡剂就别打了，到时候多给我打几针麻醉，功效要强一点的，别中途的时候功效过期了，那我可真要痛晕去了。”
杜医生朝她和蔼笑笑，“子夜，在手术前还开着玩笑的，我当医生这么久，你是第一个。”
子夜顽皮地眨了下眼，“我这不是在解压么？对手术有帮助。”
昨晚手术后，在昏睡之前，听到杜医生告诉她，手术很成功。
子夜想到这，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父亲的病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好怕突然有一天醒来这根弦会突然断裂。
但是，幸好。
子夜转眸的时候，门口正站在两个男人，和一个快成年的未成年。顾北辰、莫扬和林深深。
原来大家都喜欢集体出洞啊！除了林深深，其他两个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子夜扬了个笑，想支起身子，但是突然牵动了伤口，倒吸了口冷气，真疼！
顾北辰沉着一张脸走过来，“怎么割掉一个肾还如此不安分。”
子夜瞪了眼顾北辰，强词夺理道，“一个肾走了，另一个闷得慌，正在里面闹腾呢，因为还没有适应离别之愁，所以吵着要出来，确实很不安分。”
顾北辰用鼻子哼了口气，“你的肾跟你的人一样能耐。”
子夜知道顾北辰是指她骗了他这事，也感到丝过意不去，害的人家瞎跑一趟，确实不道德，就“呵呵”地朝顾北辰笑了几声，算是道歉。
抬眸之际，正好碰到莫扬投来的关切目光，有丝尴尬，“莫扬，你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吗？好像脚已经好了，恭喜啊！”
莫扬挤出一个笑容，“恩。”算是回应子夜的话。
子夜更尴尬了，她说了这么长的话，莫扬只有一个“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莫扬顿了顿，问道，清冷的声音有丝沙哑。
子夜想了下，说道，“放放血有益身体健康，我挺好的。”然后看向在一旁当柱子的林深深，“尤丽，我们的爸爸现在状态怎么样？”
“我刚刚去看过，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过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深深说道。
子夜会心一笑，“等下，我去看看他。”
“你现在还不能下床。”顾北辰冷冷打破子夜的念头。
子夜郁闷地玩着手指，闷闷不乐。
这时杜医生过来，拿着一本记录本，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现在麻醉过去了，伤口有些疼。”子夜朝杜医生商量道，“可以再打支麻醉么？”
杜医生摇摇头，“这东西打多了，可不好，等下我给的输液瓶里加些止痛药，会有些帮助。”
“谢谢杜医生。”子夜甜甜一笑。
杜医生笑呵呵道，“不过子夜昨天很勇敢哦，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杜医生想到昨晚这个女孩做完手术后还扯上他的衣角，问她父亲的情况，直到听到手术成功才昏睡过去，让人动容啊。
子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是因为麻醉多打了些。”
“不过昨晚你的表现让全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感动了呢。”杜医生走到门口还转过头开说道，然后走出了房门。
顾北辰抚上子夜的额头，用手指梳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低低说道，“连动手术的时候也是个倔驴。”语气有着无限的宠溺。
子夜笑笑，不说话，看着顾北辰，眼睛亮亮的。
莫扬抿了下唇，然后淡淡说道，“子夜，那我先走了。”
子夜一愣，转过头来朝莫扬笑着说，“谢谢你来看我。”
莫扬扯起一个笑容，淡淡的笑容好像就要随风吹去，清俊的脸庞已是成年男子的成熟轮廓，却比年少时更显沉默了，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走出了门。
莫扬，看到她如此幸福，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你给不了的，顾北辰能给。
死心吧！
清晨的长廊如此寂静，长廊上的投影如此孤寂。
第二天，子夜和林父都被转到了爱德利的高级病房，因为林父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所以和子夜的病房时分开的。
“顾北辰。”子夜闹起了脾气，“你太过分了。”
顾北辰好脾气地把一勺麦芽粥，轻轻吹了口气，然后放在子夜的嘴前，“先吃点东西，再发脾气。”
“你不让我去看我爸爸……”子夜把头一撇，申诉自己的不满。
“医生说你还不能随便走动。”顾北辰加重的口气。
子夜的脸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北辰，“那你抱我去吧！”
“小夜。”顾梓楚从门口走了进来，穿了件粉红色的衬衫，笑容满面，手里捧着一盆仙人球，“小夜，我觉得这仙人掌长得挺像肾小球的，送给你。”
子夜不动声色地白了眼顾梓楚，说道，“你的嘴巴也挺像这带刺的仙人球的。”
顾梓楚得意一笑，“割了个肾，脾气还是不好哦，刚刚我正听到你对我们的顾总发脾气，什么事，跟哥哥我说说，或许哥哥能帮你哦。”
“什么哥哥啊，别乱拍关系，我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子夜把头转过去的时候，顾北辰送过来的麦芽粥正好放进了她的嘴里。
“多吃几口，吃完后我让你看你爸爸，随便帮你教训这小子。”顾北辰风轻云淡道。
子夜吞下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商量道，“那我们把他的脸打成仙人球，身体打成仙人掌，好不好。”
“林子夜，你当我是橡皮泥么，扁圆随你搓？”
子夜得意地笑了两声，有人撑腰的感觉真的很好，而且撑腰之人是个大BOSS，“我不当你是橡皮泥，我当你是软柿子。”
顾梓楚气结。
此乃正宗小人得志也！
过了不久，顾梓楚又将头伸了过来，说，“不过我觉得按照人伦常理，你还是要叫我一声哥。”
子夜在一旁乖巧地喝着粥，她和顾北辰都没有理他，仿佛对顾梓楚的话置若罔闻。
顾梓楚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你的小妈是我现在的小妈，我现在的小妈是你曾经的小妈，而小妈也是妈的一种啊，所以相等于我们有个共同的妈，根据人伦常理，难道你不应该叫我一声哥吗？”
子夜郁结，说，“我是人他妈生的，你是妖他妈生的，谁跟你同一个妈啊！”
见顾梓楚一副受了气的样子，子夜问道，“难道你是妖他爸生的？”
顾北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转向顾梓楚，说，“怎么还不去扮演你的孝顺儿子。”
顾梓楚重叹了口气，“那老爷子最近脾气很不好啊，难伺候！”说完，想拍几下子夜的脑袋后离开，不料手刚伸过去，就被顾北辰拍了下来。然后子夜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笑着。
中午，子夜本以为真的可以见到父亲了，没想到顾北辰只是在她的病房安装了个视频对讲机，她按了下遥控器，父亲正在屏幕上对她笑，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的。然后父女两人对讲了将近一个小时，一般都是她在讲，父亲在听。后来子夜考虑到会影响父亲的休息，才忙按下遥控器的按钮。
很幸福，很知足！
第二天，程瑾是带着一腔怒火过来看她的，进门劈头就骂，“靠！林子夜，你也太******让人恼火了，我真是被你气疯了，居然连我也不告诉。”
子夜歉意地笑笑，对程瑾指了指门外一个“静”的图标。
可能因为程瑾的嗓门太惊人，还是因为护士们都过于敏感，程瑾这一吼，引来了数个护士，然后一个特勇敢的小护士指着程瑾说，“小姐，这里是顾总女朋友的病房，请你不要在这里闹事。”
程瑾怒吼，“老娘是是来探病的，不是来闹事的，我还是你们的顾总请过来的。”
小护士征询地看向子夜，用眼神示意此人真的是顾总请了的么？
子夜朝护士们点了点头，她们才离去，走前还疑惑地看了眼程瑾，怀疑她是从神经区跑过来的，程瑾气得脸都绿了。
“得！瞧你笑得缺心眼的样子。”程瑾走过来没好气的样子，“看来老娘白担心你了。”
“我哪里有笑的缺心眼啊。”子夜笑着为自己辩解。
程瑾坐在子夜的床头说，“今早我一出门的时候，有个西装笔挺的人在我家门口，我那个雷啊，然后他说带我去见你，我那个担心啊，以为你出啥事了，有关黑社会的电影全部被我联想过了，从中国的《枪火》想到了国外的《纽约黑帮》，还真怕你这个脑残的得罪了谁……”
程瑾喝了口放在子夜床头的水，继续说，“然后那个西装人告诉我你进医院了，我恨不得他的时速超过一百三十向你飚过来，下车的时候，我才从他口里知道你提前手术了，******，气得我恨不得把你另一个肾也割掉……”
“其实我之前动手术的时候本想打电话给你，但是觉得那场面挺血腥的，就算了。”子夜瞎搬理由。
“靠！我又不是在手术台蹲着，我来也是在们外守着啊，血腥啥？”程瑾瞪了眼子夜。然后问道，“顾北辰呢？”
“刚刚回公司了。”子夜说。
“难怪要让人请我过来，原来是给你解闷的，用心良苦啊~~~”程瑾酸溜溜道，“如果不是你上次跟我解释同学聚会的时候顾北辰和蓝佳琪为什么会出现，我还真以为子夜你是个炮灰呢？”
“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什么呢？”子夜问。
“还是炮灰啊！”程瑾坏坏笑道，“不过炮灰也是有春天的！”
“不过……”程瑾转变了下口气，犹豫了下说道，“不过现在娱乐杂志上顾北辰和蓝佳琪的事炒的很火，几乎每条关于他们的新闻都可以上头版，好像你也被挂在上面了……”
“我也上报了？”子夜惊讶。
“是啊，还照的挺丑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拍的。”程瑾小声说道，“不过跟你在报纸上被写的形象很符合。”
“什么形象啊？”
“想飞上枝头的小麻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