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后和余下四人一起用过午膳,已到未时三刻了。并不多做休息,只给了两柱香的时间,打理下必要的作息。夏梦则趁这会儿工夫,加紧换了一件墨色素裙,外披白色短襟小坎肩儿。这是夏梦的习惯,每次作画前,都要换上白色的上衣……这其实是因为夏外公从小训练夏梦下笔要稳,要有技巧,掌握力道,不要甩的到处都是。不然就算你的画作再好,也会有人看不起你,他们会认为这样一个心浮气躁的画家,作品价值必然不大。
夏梦从开始的整个给白衣换色,到整个衣面滴墨不沾。长达十数年之久的训练……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这个画画前穿白衣的习惯。
锦瑟殿内提醒入座的最后一声鼓声敲响,夏梦刚好踱步进来。一身素到不能再素了的装束,却又让夏梦夺得了全场人的目光……无论皇后,无论宫女。这身装扮的夏梦,与往常有很大不同,不仅是外形上的改变。主要的的是感觉,一种与平时灵动活泼不同的气质,对,就是气质!
连身的直裾墨色稠衣,给人以平和、清雅之感,而白色小坎,则为整个装束,添了一抹亮色,给人以清爽之感。衬得她一身儒雅、安逸气质,浑然天成!发间玉质穗状步摇,随着她的莲步轻摇,给这有些过分简单的装束以动感,没有原本一身素色的死板。精致、清秀的面庞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看此女子必是书香门第出身。
这样的夏梦,才把才女一称作的名副其实。
这局比赛,仅剩五人,分别是:皇后侄女,季太傅之女芹云、蒙将军之女敏臣、工部吴尚书之女菡萤、林学士亲妹,德妃侄女吹雪、夏丞相之女慕凝。
几人身份都非常尊贵,目前看来:才艺更是伯仲之间……夏梦略高一筹;相貌也都是天香国色……夏梦只是稍微比别人漂亮了“一点”而已。
总的来说,几女各有千秋,目前难分胜负。只等最后两局比赛……究竟我们帅帅的霁归谁所有呢,这个答案……
空旷的露天大殿内,只剩下皇后、几位服侍的宫女和宦官,还有五位参赛者,寥寥不过十二人。此时太阳尚还充足,金色洒满整个大殿,中心舞台上更为耀眼。五位玉人儿以一字排开站在台上,身前各摆了一张半人高的方桌,桌上墨宝齐全。五位宫女正站在桌前细心的研磨、设色。
每人桌上十二色的颜料,是从各种花类中提取出来的。其中更有蓝色的,是从西域的蓝色妖姬中提取;金色的,是从文莱国国花“金莲”中提取;绿色的,是从南城中独有的“碧色茶花”中提取,皆是稀罕之物,可见皇帝夫妇对这次选妃的重视。
一切准备就绪,出题长卷缓缓打开。一条长三米,宽一米的横幅完全展开在众人眼前。“江山”两字巨大无比,霸气逼人。夏梦顿时感觉热气上涌,全身血液沸腾,仿佛看到这字,就有了征服天下的野心和期待吧。而其他几人则是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这就是时代不同的区别。“江山”在她们心中,就是男人的天下,与她们无关,她们也从来都不敢设想。而夏梦,在看到两字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幅如画江山的锦绣美景忽闪过脑间了。
夏梦认真的回想刚才脑中的画面,细细的品味……慢慢的寻找出自灵魂的傲然之感……慢慢回味……
因为规定为三炷香的时间,初定想法后,其他四女陆陆续续的开始动笔了,只有夏梦还在闭着眸,紧皱着眉头,一脸深思的神情。看到这种场景,皇后不禁再次担心起来……饶是凝儿多才多艺,也不会是万能之人,难道她不会作画吗?……心下思量:只要凝儿动笔作画,皇后就愿意放下脸面放个水……皇后已经越来越喜欢夏梦了,她要是自己的儿媳妇,一定很称心……可是,你倒是画啊!
季芹云转脸看到夏梦这副作态,心中暗暗窃喜:“你到这儿就要放弃了吗?本来还说要用我傲人的舞技羞辱你一番呢,看来也用不上了啊,真是不堪一击!哼哼。本小姐可是请姑妈亲自教授的画技……看来霁王妃之位,非我莫属啦,哈哈!”
无论外人怎样想她,夏梦都不去在意。那副美景已在脑中再次完整地呈现出来,夏梦捕捉着每一个细节。
脑中已经清晰,画作如刻印般在展现在心中最明显的角落。露出会心一笑,仿佛对心中画作的满意和欣赏。
心随意动,下笔如神,仿佛不经意的……钩、皴、点、染,浓、淡、干、湿,阴、阳、向、背,虚、实、疏、密……挥洒自如,一气呵成……
皇后看到夏梦动笔,心头一松。季芹云看见的,紧皱起眉头,随而看见第一炷香已经燃尽,再次扬起奸恶的笑容……呵呵,夏慕凝,你来不及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还剩半柱香的时间……夏梦为作品作着最后的加工,装裱。
皇后看到夏梦已经在裱画……惊奇了;还没画完手中作品的季芹云……惊奇了;其他进行到不同阶段的四女……也惊奇了……她貌似比自己晚动笔的吧……
当然,众人没有惊讶许久,毕竟自己的事儿还没做完呢,就当她是不会作画瞎胡闹好了。
夏梦不知道众人千回百转的心思,自如的完善着自己的作品。
时间到!
此时夏梦早已悠闲地坐在身后的圆椅上喝茶了,作品被一层毡布覆盖着。听到宣布结束的鼓声,缓缓的站起身,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揭开毡布,再次注视着自己的画作……满意之极!
太阳开始偏西,云雾慢慢聚拢,时时有徐徐凉风吹来……夏梦露出了神秘的一笑,跟随四女来到主看台——皇后面前……哎看来咱老最后,天生压轴的,嘿嘿。
第一幅画卷展开……这一大片花……就这?这是万花国吧……这幅算是工笔画,每朵花都很精致,但是……这种“江山”的诠释,应该不会合格的吧。果然,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已注定了她的失败。
第二幅画卷展开……额,咋跟我一主题呢……可惜了,画技不咋地。
第三幅画卷展开……季芹云的喽……这是……街市?江山……街市……倒也贴切,那个江山不以人为主呢。细看……她笔下全是些华丽的街道场所、一脸满足欢笑的人物……这个不知人间冷暖的大小姐啊。就是繁荣盛世,也是有乞丐的啊……不太真实,而且人物不鲜活,死板、没有灵魂。但是,还是让夏梦有些危机感的……不得不说她的笔触很细致,细致到了人们的衣褶……怪不得她最后画完呢……这么认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