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回头看坐在床上的男人,半晌,男人缓缓道:“是我走错了,打扰了,姑娘。”
因为是晚上睡觉,郝听便把头发放下来,黑漆漆的长发一直到腿弯处,幸好警惕还穿着外衣,要不然就亏大了。
那男人起身路过郝听身边,眼睛看过来,久久地在郝听脸上搜寻,女人不乐意了,腻在男人怀里,“金大爷,怎么吃着碗里就想着锅里的了?”
男人脚后跟刚离开门槛,郝听“咣当”关上门,险些夹着男人脚。
男人皱着眉,嘴角却是笑,对身边的女人道:“我送你回去吧。”
“金大爷……”女人身体的曲线严丝合缝地贴着男人身体,男人扶着女人肩膀,退开一步,冷冷道:“回去吧!”将一大块银子塞在女人手里。
女人眉眼俱是笑容,送了一记飞吻给男人,转身下楼,“金大爷,您歇着吧,奴家自个回去。您可不要忘了奴家。”
下了楼,女人想着,现在还可以到孤老张屠夫家里去赚一笔,小二给女人开了门,眼睛却在女人胸脯上打转,女人散开的衣领子也没有收,反而用力挺挺原本就很丰满的胸,小二“咕咚”大大咽口唾沫。
女人抛一个媚眼,在小二身下一摸,腻声道:“小二哥,明日到青柳巷来找奴家啊。”一扭一扭地走了,小二晕头晕脑地关上院门。
男人也不着急上去,被夜风吹着,酒醒了很多,怔怔地看着郝听的门,郝听趴在门缝里偷瞧门口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
郝听刚刚就顾着看男人健壮的胸口,倒没有仔细看脸。
很久,男人才慢慢地上楼去,不一会儿,郝听听见楼上的地板响,原来他住在楼上,喝醉酒搂着相好的,走错了门。
早知道,郝听就不出声了,悄悄地欣赏一场活春宫,不好吗?郝听嘿嘿笑两声,将门顶上,又爬上床去,梦里都是美男。
一觉睡到大天亮,感觉真好,郝听起来洗漱,然后将赭石粉在水里化开,慢慢在脸上涂匀,也不知道这东西对皮肤有没有伤害。
打开门,就见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口,逆着光,闲闲倚在栏杆上,见郝听出来,打招呼,“你好!”
声音有点耳熟,郝听也道:“你好!”转身下楼。
男人紧跟在身后,郝听都能感觉到那审视探询的目光一直黏在郝听背上,走了一截楼梯,男人还是紧贴在郝听身后,郝听猛地转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男人跟得太近了,郝听一转身鼻子就装在男人胸口,又后退,忘了是站在楼梯上,急切之间,伸手抓住了男人衣领,男人被拽的俯过脸来,几乎与郝听脸贴脸,眼睛还在郝听脸上观察着,寻找着。
郝听这时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发了一下花痴,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就跟那些韩国的美少年一样,不,更好看,但是丝毫没有女人气,郝听口鼻之间都是浓烈的男子气息,略带着点酒味。
不知怎地,郝听被这股味道熏得脸红了,慌忙站稳脚跟,原来责问的勇气散了,不吭声下楼,男人在后面自言自语道:“也没有扎耳眼!”
郝听确实是没有扎耳眼,小时候为了扮男装,所以不扎耳朵眼,进了宫,见那些女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耳坠子很漂亮,十分欣羡,陶樱要给自己扎,郝听又怕疼。
后来,宇文治特别喜欢噙着郝听耳珠子舔吻,不许郝听扎耳眼戴耳坠子。
想到宇文治,郝听心里暗淡,低着头在前面走。
男人跟在后面,瞧着郝听脖子后面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和脸色压根不一样,而且昨晚上,男人看的仔细,郝听脸上也是洁白光滑,显然郝听脸上涂了东西。
男人在后面轻笑着,“喂,你叫什么名字?”
郝听转身,这人还有完没完?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当街勾搭女孩子,呃,自己已经不是女孩子了,就不是女孩子也不容别人随便勾搭。
郝听回身,男人正冲自己微笑,眼睛弯弯的,这人眼角较深,微微上翘着,这一笑弧度格外的好看,半边脸沐浴在朝阳里,郝听呼吸竟然窒了一下,“郝听”两个字堪堪到了嘴边,郝听心中警铃大响。
“郝听,你花痴了。”郝听在宫里各色美男都见过,宇文家不问男女不管老少都是美人,还有宋留、方先生、昌正王、张筗,都风采不俗。
可是眼前这人和那些美男都不一样,以前郝听在小说中看到写桃花眼,总是想不出这桃花眼是什么样子,今天算是领略到了。
这男人一笑,好像阳光都到了他眼里,汇聚成炫目的光,电力强大,郝听这个小导体根本抵抗不住。
郝听镇定一下心神,“厉金!”
男人愣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郝听别开眼,不看他的眼睛。
“厉,哪个厉啊,历法的历,还是厉害的厉?”男人追问。
“厉害的厉。”郝听恶狠狠的。
男人笑得更加欢畅,“我猜着也是这个字,和你人正相合。”
郝听生气,转身疾走,到了那家馄饨店门口,妇人又殷勤招呼着,郝听就进去了,男人也跟过去坐在郝听对面。
一会儿妇人端来两碗馄饨,不禁打量了男人几眼,男人冲她微微一笑,妇人手中碗都不稳了,洒出几滴汤来,溅在郝听手上,郝听吸气,男人忙抓住郝听手指细看,“疼吗?”
郝听抬头,对上男人眼睛,男人眼里真有关心,郝听抽回手,不理他。
妇人瞧瞧郝听,又看看男人,笑道:“小娘子好福气,相公这么俊美又这么体贴。”
郝听无语,赌气将脸转在里边,男人笑得嘴都合不拢,道:“我家娘子最喜欢耍小性子了。”
郝听白白被人占了口头便宜,偏偏发作不得,恼恨至极,从桌下伸腿踢向男人的腿骨,要是踢中,估计男人得瘸着腿好几天。
男人笑眯眯的,腿一让一合,将郝听小腿夹住,郝听往回挣了两挣,纹丝不动,这才知道这男人会武,郝听不是弱女子,从小扮男孩子,爬高上低,又学了一段时间武艺。
“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男人笑道。
郝听低头吃着馄饨,不理他,男人自顾道:“奇了,我也叫厉金,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馄饨含在嘴里,郝听觉得特别委屈,刚从皇宫出来,逃离了牢笼,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无赖,一副痞子样,要是自己是绝色美女吧,被勾搭一下还心安理得,可是自己偏偏就是个黄脸婆形象,他还来勾搭,肯定是心怀不轨,不是好人。
郝听突然想,他是不是就是一个小白脸,专门下女人功夫,想骗自己的钱。
眼泪不争气地淌下,顺着脸颊,然后滴到馄饨碗里,溅起小小的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