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在此,代师弟谢过道友。奈何此物过于贵重,太上不可受之!”太上朝镇元子行礼,这真心实意的一礼自然显得很是恭敬。但是太上口中的话,却着实令镇元子感到不快!
“道兄这是什么意思?”镇元子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快!也确实,当你将自己珍若性命的宝贵之物给予别人之时,却被别人礼貌的拒绝,想必没有谁,会感到太愉快的。“莫非,觉得此物微贱,却是会害了元始道兄?”镇元子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不谙世事的他却是直接将心中所想自口中述出,所谓心直口快,不外如是。
“镇元道友勿恼!”太上摇头笑笑,朝镇元子一拱手,出言道:“元始师弟如今确实已无大碍!只要再休息半日,应该就可以逐渐苏醒。而这人参果,对于镇元道友而言,怕不仅仅是一颗果子那么简单吧。”太上微笑,却是随意的点出来了他不接受这人参果的真实理由。“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方能成熟!这九千年方能成就三十枚的草还丹,道友认为我当真不识吗?闻一闻能增寿三百六十岁,生服可延命四万七千年!活死人,肉白骨,若是以此物为主药,炼制得法,足以将逝去多是的大神通者之魂魄,从九幽冥域中生生拉回!别的不敢断定,至少元始师弟若服了这果子,恐怕不仅立时便可醒转,而其修为也会生生的被提升一个阶位!不知贫道所言,对否?”太上那看似浑浊的眼眸里,却隐藏着一种名为睿智的亮丽光芒!而他的所言所述却也一字不差,将人参果的全部作用一一点出!
“不错的,道兄对这果实的了解,居然在我之上,可是既然此果对元始道兄有益,那道兄为何”镇元子面对太上道人的连番话语,竟然连反驳指正的地方都无法找出!因为论起来,太上道人对这人参果的了解,实在是比镇元子一分不差!“莫非,他们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镇元子忽然想到,初见三个道士不久之时,通天曾经询问过他的那句‘土之灵根’!至于在一旁的通天道人,听到了太上所描述的人参果的这些好处,亦是吃惊的恨不得要将眼睛瞪出来!他倒没有什么嫉妒和将此物据为己有的想法,只是,虽然早知道镇元子身上一定有些他们没见过的好东西,但是谁曾想,居然是这样的天才地宝!
“你是想问我,为何如此,却依旧不肯收你此礼物吗?”太上道人回过身去,手中突然出现的丹炉中亦是在吞吐着明艳的三味真火,弹跳不定。“拿你的三十分之一的寿命,来换元始的加快苏醒,我做不到!不仅仅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这样的行为,完全不值得。”太上背对着镇元子,淡淡的说道:“还需要我讲的更明白些吗?在我无法确定你种族的时候,我可能确实无法反映出这人参果究竟是什么,可是若是已经知道你是土之灵根,还无法看明白些什么,那是不是我这炼丹师做的太失败呢?”此刻的太上道人不仅仅是讲道理,他的身上更多的体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尊和傲骨!“药可以疗伤治病,医不了命!我晓得你是一片好意,但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着实不必。”
“我,明白了。”镇元子怔怔地,将手中的人参果又放回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待得现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镇元子方才觉得,刚才还真不是一般的冲动啊!太上说的没错,向他们这样的先天灵根,如果不能够摆脱本体的束缚,无论再怎么修行,寿命却都是有限的!而这三十颗人参果,就是上天用以来补偿他们寿命的灵丹妙药!而在镇元子寻得脱离人参果树,化身为人的方法之前,人参果树永世不会再结果!换言之,上天赐予镇元子的寿命,就是四万七千岁乘以三十,一百四十一万岁整。“以自己的寿命,换取他人的生命吗?若是再来选择一次,我该如何抉择?”镇元子虽不过是一时自问,他却发觉自己竟无法回答。
“行了,镇元子,咳咳,道友。你的好意我们三个呢,都心领了!如果你要是个坏人,道爷我现在肯定直接剁了你,然后把你炖了熬汤喝,看看能不能够吃完了直接成圣。可惜,偏偏你这个大白痴是个还不错的家伙,真是让道爷我感到纠结呢!不过,你这个朋友,我通天交了!”在算明白了镇元子方才的作为需要下何等决心,付何等代价之后!本来脸一直阴的要砍人的通天道人忽然哈哈一笑,走过来拍拍镇元子的肩膀,笑言道!“不过你个大白痴,以后可不要变得和我二师兄一样,死板,无趣,讨人嫌!”恩,通天既然能和镇元子交流关于元始道人的某些心得,这说明通天已经开始打心底里接纳了这个相识还不过三天的道士,镇元子。
“通天小师弟啊,紫霄宫门下一向是同气连枝,你既然认了镇元道友为友,又怎能少了师兄我?”太上笑笑,朝镇元子微一拱手:“那么,现在大概算是重新结实你了吧,那么我也就认真的自我介绍一下好了!贫道太上,紫霄宫天平道人门下大弟子,在此见过镇元子道友。”太上的礼节很正式,如此礼节的另一重含义在于,镇元子如今以后大概就正式成为了紫霄宫的盟友,洪荒之上再有谁人敢打镇元子的主意,大概就先需要过某三个无良道士的一关了。
“既然是同气连枝,为什么会少了我呢?而且通天小师弟,你方才说谁死板,无趣,讨人厌啊!”正当镇元子欲要和太上道人一样,重新来一个自我介绍的时候,在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虽显得有气无力,但却也是平和自然的声音,原来,在太上道人五转金丹的救治下,在此时此刻,元始道人终于悠悠醒转。
“元始老不死的,道爷我说的当然是你!不过你就算想要教训我,却也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吧!可别还没起身,就一脑袋栽倒地上,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通天道人还是一贯满不在乎加欠扁的声音,可是这却无法掩饰,那声音之中,所无法藏匿的点点颤抖。
“哈,太上老不死的,你说这洞穴之中怎么会起风呢?我先出去呼吸一下清新空气啊!”也未等太上和元始叫住,通天就这样抱着脑袋向外行进,一股脑的不见了踪影。
“那我也去看看通天道兄在做什么,两位道兄,镇元子先离开一下。”见元始大概有什么话似是要和太上言语,镇元子亦是朝两人微微一个稽首,随即接着通天方才并不高明的借口,起身离开。而洞穴之内亦只剩下太上和元始两个人相视苦笑。
过了些许时候,还是元始道人率先言道:“看来,我似乎再多昏迷一段时日会比较好些。我一醒转,连通天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努力的想做一个耸耸肩膀的动作,却因为体内的剧痛而不得不放弃。
“你这次伤的太重了,倒是把通天小师弟吓坏了啊!毕竟,对于通天而言,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身旁的人离他而去。而你这次,却着实是生死一线。师弟啊,若你这回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或许通天就真的要不惜一切的去找人报仇了。”太上的语气显得有几分奇怪,似是责怪元始,也似是在总结着些什么。也只有经常陪天平道人聊些八卦的太上方会清楚,通天道人心中最无法放下的执着,名为离别。
“这次遇袭,纯属预料之外的事情。我和晨儿姑娘,应该是撞进了为别人准备的伏击圈子了。”元始浅笑,眉眼中却带着几丝泠然。“不过,袭击我们的人,却是之前曾经出手和通天小师弟交战过的人!功法,行为方式,都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希望他们不会再遇见我,否则,我却也想印证一下胸中所学呢。”因为伤势未愈,元始的身体导致他说话的声音亦是非常虚弱,但是太上道人却分明感觉到,醒来之后的这位师弟,身上的气息比昏迷之前更加冷漠和疯狂!
“你如此说,却是印证了那商杰之言。看来这一次次的刺杀,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我们都不小心落入了某些人的谋算中了。”虽然商杰只朝小唯一个人汇报了刺客身份,可是他并没有太过于紧张四周,也不怕话语泄露出去,而太上的地视天听神通却也不是白白修行的,只是不经意间,就将小唯和商杰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和元始的话语两厢验证,却也算是证实了些事情。
“只是,晨儿姑娘现在何处?难道是,遇难了吗?”虽然三个道士和晨儿之间的关系很有些路人甲和路人乙的感觉,但是元始和晨儿两个人出去,此时却只见元始道人一人身受重伤的出现在现场,无论情理如何,太上道人却都是免不了要问一句的,而且,经过先前一段时日的相处,太上心中也隐隐觉得,这个姑娘,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吗?”元始道人心中微叹,眼前却是不自觉的浮起了晨儿的音容笑貌。有的是自从赤方城城外荒原相见到如今之时,那个一路上巧笑嫣然,有些调皮,却更多的是乖巧的可爱女孩。有的,却是承载了原始天魔的某些残缺记忆,在那个刀山火海,腥风血雨的年代,那迷茫无助的男人心中,最后的一分寄托和依恋。两种截然不同间却又在交错融合的身影,在元始的眼前来回变幻,却让他突然对这名鬼族女孩,多了几分难言的依恋。“我们遇袭之时,恰有高人经过,见晨儿姑娘她骨骼精奇,就施法将她带走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元始隐瞒了自己体内原始天魔的存在,同时,也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在自己的师兄面前第一次的撒谎。
“这样吗?”太上淡笑,“这却是晨儿姑娘的福气。”师弟不想说的,自己就绝对不会询问,这,始终是太上道人在遵守的信条之一,所以,纵使元始道人的那个谎话荒谬的都有些失却了逻辑性,但是太上却并没有什么揭穿的意思。他只是如此随意的应付一句,就将这个问题揭了过去。
“那么,接下来大师兄您打算”元始道人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太上道人挥手打断。“元始师弟,你才刚刚醒来,还是先不要太过劳累了,休息几个时辰,待得你行走无碍了,我们就加快速度,启程昆仑。”
“恩。”听闻太上道人如此言说,元始也不多言,遂自顾自的闭目调息,在此表过不提。只是太上道人望着元始,心中却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元始师弟,你的心中,也有了羁绊了吗?希望是贫道我,胡思乱想罢了。”
昆仑山脚下,某隐匿处。
“这里是哪里?三号,是你救了我?”在周身剧烈痛楚的刺激下,邪雨悠悠的醒转了过来。只是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名坐在自己不远处,在往一口锅里扔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黑衣刺客。只是邪雨带出来的这批刺客,每一个人都是由她亲手训练而出,所以,但看身形她就已经判断出,这个家伙是自己所带出的第一批学生中,如今唯一的幸存者三号。
“长老大人,你醒了啊?”三号把最后一勺东西放到了锅里,转过身来来到邪雨身边。他看着躺在被他临时削出的石床上的邪雨,面庞上浮现出少许温和的笑意:“你身上的伤势很重,纵使以你返虚阶位的修为,却也难以承受,我替你找了点补药调了这一锅汤,你来尝尝味道如何。”三号微笑着,伸手朝大锅方向一招,锅中自然飞出了正好有一碗之量的药汤,却见三号取出一只玉碗,将这碗汤药端到了邪雨面前。
“其他人都如何了?”邪雨并没有接碗,而是努力坐直了身体问道。“全军覆没,一个不留。至于我为什么活了下来,那是因为,我是所有人中,最惜命的一个。”三号见邪雨对这汤药没什么兴趣,却也不强求,而是认真的开始回答起邪雨的问题来。
“既然我还没死,那么,任务还需继续。”邪雨挣扎着,想要站起,可是先前被原始天魔含怒一击所重创的身体哪会好的那么快捷!而且她身边也没有太上道人这种已经快要成为万能药师的逆天存在。
“任务,刺杀正道第一高手的那个任务?”没什么痕迹的,三号的眉头微微一皱。
“魔祖大人派遣我们来到洪荒,就是为了让我们可以暗中发展势力,尽可能的毁灭洪荒的高手,而这讷言道人和易安居士,却是我族进入这洪荒世界的最大的绊脚石。”因为身体的不适,邪雨略微放缓了自己的动作。至于她口中的一切,却也不惧怕会被三号泄露出去。毕竟三号这些刺客本就是邪雨他们在洪荒世界搜集到的遗孤,而神秘效忠域外天魔的洗脑工作也早就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她刚才只不过是复述任务内容罢了。
“你,非去不可吗?”三号的语音愈见柔缓,却不知他心中,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当然,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刺客,在任务完成之前绝不能死。也要有为了完成任务而赴死的决心。或许我会死在这个任务上,但是,只要我全力做了,我就不会后悔。”说到这里,邪雨忽然扭头对着三号温婉的笑了一下:“如果这次任务之后,你还能活下来,那你就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去隐居吧。毕竟我最早带的那一批学生,如今也就剩下你一个了。”
“我也要去吗?”三号的嘴角忽然划出了一个洒脱的弧线,“那就好办极了!”三号并没有听完邪雨的话语,他只是在邪雨不可置信的眼光中,抓住了邪雨的脸庞,然后一记漂亮的手刀,就将如今力量几近为零的邪雨击晕于此。
“我一个人去不就好了吗?也许,从今以后世界上会少了一个代号为三的刺客,但是,邪雨长老你却是认真的完成了自己的每一个任务!不是吗?”三号轻柔的解下了邪雨腰间的分光软剑,佩在了自己身上。“就让我代你出这个绝无可能的任务好了,我的导师大人,或者,我爱慕了数十万年的美丽人儿。”
三号起身,向昆仑山的山巅迈去,但是在离开之时,还是不舍的向这里回身一望:“我惜命的唯一理由,只是想要再次见到你,若连你都死了,早已没有了一切亲戚朋友的我,还有惜命的理由吗?”他如此在心中默默说着,大步朝昆仑前进。
谁说杀手和刺客注定冷血,注定为利益所驱使,至少我们的三号,他的人生,却终究是为自己而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