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杜师母:
昨天礼拜完毕后,弗兰沙把我介绍给你认识,我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兴奋。很抱歉我急着要走,没有充分的时间与你详谈。更使我感到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杜牧师,若有机会让我也认识他就好了。
本来我也是要写信给你的,现在既然与你认识,那就更方便了。奇怪得很,我能写信给你,却不能写信给我自己的父亲。我要与他说的,已列出了大纲,而且信已开始写了,可是每次都没有办法写下去,半途便停了下来。恐怕信是写不成的了。
但我仍然觉得你会了解我的困难。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快活,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但另一方面,我的心也同样沉重,有许多疑问困扰着我,使我感到害怕。
我怀疑弗兰沙是否真正的爱我。他从来没有告诉我,却常常问我爱不爱他,好像我回答不够似的。而他却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因此,许多疑惑便出现在我脑海里面,我觉得我必须因他爱我才能爱他,似乎他并不觉得需要让我切切实实的知道他爱我和为什么爱我。我怎样才能因他的爱而爱他呢?他使我捉摸不清。应该怎样把爱情试探出来呢?
杜牧师曾写信告诉弗兰沙关于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我不知道那王子把公主吻醒之后怎样做。他是否对公主很温柔、体贴,让她感到安全可靠,不用害怕呢?他是否会对公主说他多么爱她,和为什么爱她呢?
最近我们吵了一场架,只是为了一件极琐碎的事情。有一次我们骑脚踏车出外的时候,我的车子轮胎破了。我携带了一套修理用具,弗兰沙便替我把轮胎补好。忙了半天,他便发脾气——我也发脾气了——因为大家都浪费了许多时间。修补好轮胎后,才发现把打气筒留在家里,没有带出来。我一向都把它从车子上拿下来的,免得被人偷走。他便开始骂我,说女孩子没有一点儿头脑,他粗鲁的语气,伤了我的心,倔强的脾气,叫我一言不发,推着车子走回家。其实这些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而第二天我们也和好了,但我因这次吵架而发出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就已开始吵架了,将来会演变成怎么样?
然后我便联想到很多别的事情,愈想愈害怕。我极希望知道我将来能否生孩子。万一我不能生育的话怎么办?弗兰沙会不会与我离婚?或者像我父亲一样,讨一个妾?没有孩子是否是一个很正当的离婚或纳妾理由?
还有另一个问题:在这信里夹了一封信,是最近我从一位名叫亨利先生那里得来的,他是帮助弗兰沙在Y城找到工作那位叫白瑟的朋友的叔叔,在财政部任高职,他曾经要求开车子来接我。
当然我拒绝了他。但假如他再约我时,我该怎么办呢?我不希望因再三推拒他而把他开罪了。
请你回信给我。
西雪儿11月12日于Y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