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药一张,各是各的练法。要想挣钱,就得看你的骗术高不高明,哄不哄得着人。”唐云江蛮有把握地说着。不等“想发财”再问,唐云江就又往下说他这张膏药的制法:“当然头两次跳财神就得一炮打响,让请你的人完全相信不说,还要让主人家和在旁边看的人主动去给你传名。另外,我再找点人帮着宣传,要不了多久,这财神显灵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那又怎么才能使头两次请我跳神的人真的相信呢?”“想发财”的劲头被提起来了,满怀兴趣地问着。
“这我有办法。”唐云江接着说,“首先要选准对象,并提前做好准备,每次我先去给你踩点。当然还得找那种经济宽裕,骗得出钱的人户,要不你跳一晚上也是白跳。”唐云江胸有成竹地说完,要婆娘不必操这份心,只管安心地去学。说着他感到身上凉飕飕的,忙把“想发财”拉回被窝。
“想发财”躺下后,着急地问:“那你看第一个找谁合适?”
“当然是黄有新和’钱如命‘这两家人啦。上回黄有新做生就是为了冲晦气,才忍痛让大家狠吃了他一顿。那天趁没人,我已在他家过厅火炉旁的墙角,埋了个很小的石人。以后你给他跳神时,只消点出来就是。不怕他不相信。再加上你妈那套把戏,他们会更觉得神乎其神。山里人是狗撵摩托,不懂科学。诚心信你是真的来神了,确有驱邪的本事。中间适时地再加上两道要钱的过脚,不怕他不掏腰包。哪怕是那个一泡尿都要拉到自己地里的人,或是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钱如命‘,这个时候他们都顾不得了,会大大方方地把钱拿出来,乖乖地送到你手上。只有这个方法才榨得出他们的油水。”
“想发财”听完男人的整钱办法,佩服地说:“那我明天就回娘家去。”入迷的发财梦,几乎使“想发财”丧失了理智。她让唐云江把她必须学好的地方仔细地说了一遍。这回她更是彻底地坚信外人是看不透这里面的门道的。那些善男信女们定会大把大把地钞票送给他们。此刻过度的甜蜜感快要把她给乐昏过去了,她决心尽快地回娘家,把这种技艺学到手,早点发财。那时她每天晚上必会把赚来的钞票数了一遍又一遍。这阵她已没有能力来抵挡那股淹没她心灵的幸福激流,情欲也迅速地爆发出来。她要把回娘家这段时间做不成的那个事先给男人补上。唐云江也就趁机一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半个月后一个夜晚,风呼呼地刮着,吹得窗户纸毕毕剥剥地响。谁家没关好的门在大风中不停地碰撞着,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屋后那棵老冬青树在风中剧烈地摇晃着,树叶被风大把大把地扯下来,狠狠地向屋顶上和院子里掷去,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尘土和沙子被风卷起来,在暗夜中向前飞驰着。这会儿在黄有新家的堂屋里,一盏汽灯发出惨淡的白光。“想发财”在灯光下,正来来回回地挥着施刀令牌,在给黄有新家驱邪。她嘴里唱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奇腔怪调,不时地把放在桌上的一串铁圈拿起来挥得哗啦啦地急声响。闹过跳过一阵之后,大概人也累了,她便坐在凳子上半闭着眼睛开始请起财神来。不一会儿,她口里便开始有了唏嘘声,接着吹起了口哨,越往后声音越大。黄有新、“干叫唤”连同二狗子不停地在旁边烧着纸钱,大约一顿饭工夫,神好像就被“请”下来了。只见“想发财”突然发疯似的从凳子上跳起来,哭哭啼啼地在屋子中间的地上转着。她那像老鼠眼睛似的目光,在屋子里搜寻着黄有新家一切值钱的东西,恨不得趁这次机会把这些东西搬到她家去,把他们的钱都弄到她兜里。跳过闹过一阵之后,“想发财”
便若有其事地说:“这些年你想发财,财神爷就是不帮你。谁叫你成年吊半块磨盘在他背上,想帮你他都跑不动。不把门背后那块石头取下来,你永远也别想发财。”说完,她又把手里的那串连在一起的铁环摇得直响。
黄有新一听,原来是这个原因让他没发起来,便立即把吊在门后的半块磨盘取下来,气愤地掷到了茅坑里。回来后,他不住地给“想发财”磕头,让她求财神爷帮帮他,今后他一定重谢菩萨。
“想发财”想趁机要钱,坐在那一直不动,只是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气。她表面上是在歇气,手却从身子侧边伸出来做出要钱的姿势。黄有新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从怀里拿出包,顺手从里面扯了两张十元的人民币准备给她。
旁边跪着的“干叫唤”见状,忙一把从男人手里夺过钱来说:“怎么给那样多!”
黄有新也觉得给的数量有点大,只是当时太心急,而且钱已抽出来,不好再拿回去。幸好婆娘过来制止,他忙抽回一张给“想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