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有故人味1
“啪”的一声摔倒在那两人的桌子上，嘴里还断断续续地道：“好酒，兄弟一起来！”
那两人皱皱眉头，其中一人朝小二道：“小二，你们店是怎么做生意的，还让不让人吃饭！”
小二忙屈身过来，搀着那男子好言劝道：“大爷，您的桌子在这里，您随我来，我再送你一小壶酒，您可千万别搅了咱们的生意！”
那男子似是有些觉悟，点点头吞吞吐吐道：“哦，对……对不住了！吃饱喝足，该上路了！”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灵巧的双手在饭菜间一挥，甩了小二搀扶的手，摇摇晃晃地便朝店门外走去。
站在太子府外，熟悉的环境竟让她感慨良多。八岁与晋阳遇见便成了这太子府的常客，如今白家都成了一片灰烬，这世上除了师父师兄，她最亲的人便是晋阳了，不，还有随安。琼玉唇边隐隐勾起笑意，举步向太子府大门走去。
“站住！什么人？”门口的侍卫朝她厉声喊道。
琼玉向他抱拳客气道：“这位大哥我有事求见太子殿下，麻烦你通报一声！”
“你是什么来路？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你说见便见吗？”
“这……”
“还不快走！”
“那麻烦大哥转告太子殿下一句话，说馋嘴的胖姑娘想吃桂花糕了！多谢大哥，告辞！”琼玉拱手，有些黯然的转身。
“慢着，请留步！”身后有个声音突然响起，有些犹豫地脚步便跟了上来。
琼玉止步回头，一个腰佩宝剑，身材略显魁梧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请问，你识得玉儿小姐吗？玉儿小姐……在哪里？”声音掺杂着惊喜、担心与不安。
琼玉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脸上突地挂上笑颜道：“莫非是左云？左云，一定是你！”十年的变化真快，左云都已经变成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了，不知晋阳和随安现在怎么样。
“你是？”左云疑惑她喊出他的名字，心里怀疑更加深入。
取下头上的斗笠，顺手摘了发箍，乌黑的秀发柔柔垂下。琼玉甩甩头，朝左云眨眨眼道：“左云，这下你瞧清楚了吗？这十年，晋阳和随安哥哥你们都还好吗？”
左云似痴了傻了一般看着眼前明媚如春光的女子，嘴唇轻颤不确定的道：“你是……玉儿小姐……”见琼玉点点头，那八尺男儿突然如小孩一般抱头大哭道：“小姐你没死，没死……你终于回来了……假如你今日不回来，左云一辈子都良心难安都对不起太子殿下啊！”
琼玉挠挠头，看了看四周道：“左云，你别哭了大家都在看呢，在太子府门口这样总是不太好！”
“哎，小姐说的是，是左云太激动了忘了场合。小姐快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太子殿下！”左云收了眼泪，声音还有些抽抽噎噎地道。
“你平常不都跟在晋阳哥哥身边吗？今日怎么一个人呢？”
左云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现在正在偏厅关着门对着一干官员大发雷霆，身边的侍女侍卫都不让靠近半分。”
“咦？晋阳哥哥生什么气呢？”
“小姐有所不知，自十年前你祭坟失踪之后，太子殿下便请求皇上下放巡察权，之后发疯了一般主抓官风民纪。惩罚了不少欺行霸市的恶霸还捣毁了好几处占山为王的山寨，更惩处了好多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在太子殿下的干预的十年里，京城夜不闭户鲜少再有大案发生。只是最近几日几桩离奇的大案不曾破，太子殿下便请了主管的几位大人来府上喝茶。”
琼玉心中一阵感慨，没想到晋阳对自己的事如此挂心。轻声道：“晋阳哥哥，辛苦他了！”
“小姐，如今你回来便好，你多劝劝太子殿下好好歇歇。这十几年来，他都没曾睡过一次安稳觉。好几次我劝他躺下，到半夜他又起来到书房看案情的卷宗。要不就是一个人待在花楼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段时间，太子殿下浑身发着高烧可嘴里还念叨着要办案，皇上和皇后娘娘来劝也不行，皇后娘娘每次见到太子殿下这副样子心疼地都哭成泪人。他这样是要断了自己的生念，活活的将自己累死啊！小姐，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啊！”左云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嗯，左云，先不忙告诉晋阳哥哥我回来了，先带我去花楼换身衣服。”爹娘和裕宁这几个最疼她的人都没有了，可是如今却多了个晋阳，她怎么能让他再从眼前消失呢？
黄昏的斜阳将万物都镀了一层漂亮的金色，偏厅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官员，好似劫后余生一般逃离那个让他们望而生畏的地方。
眨眼的功夫，偏厅便只剩下首座那个面色苍白略显疲惫的青年。坚毅有形的侧脸显示出心事重重，浓密的羽睫下掩盖的是一双忧郁的眼睛。
左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身边道：“太子殿下该用晚膳了！”
“我不饿，你先下去吧！”
“殿下……”左云犹豫道：“恕奴才大胆，今天下午府里来了个厨子，她说，谁要是吃了她做的饭，便能见到他最想见的人。奴才，奴才试了试，还真是神准，奴才真的见到了想见的那个人……”
“你……见到了谁？”他眉毛一挑，抬眼看向略显激动的左云。
“奴才见……见到了……玉儿小姐！”左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哦？真有此事？”轻念出声，却又黯然的垂下眼睑道：“左云我知你想我开心，可是人一旦失去了某样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信鬼神，若真有鬼神，那她也是没心没肺的坏丫头，这么久也不给我托个梦。我只恨我当日大意没有陪她一起去祭坟，只恨没有参透她的想法。以后你别再我面前再提玉儿，我每听一次她的名字就会更加憎恶自己。”
“殿下……”左云喉头有些紧窒，看他痛苦的表情，恨不得告诉他小姐真的回来了。“殿下，你试试吧，说不定小姐有什么苦衷呢！”
良久，晋阳点点头，轻声道：“也好，你去吧，吩咐那厨子先做着，我先去花楼坐坐！”
夜幕悄然降临，不知何时下起了细如牛毛的小雨，风一吹，撒在身上，拂在脸上，落在心上。
当太子府回廊里的琉璃风灯渐次亮起，琼玉才左手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右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才慢吞吞地走近花楼。她尽量弯着腰身挡住斜飞的雨丝，佝偻的像个七老八十岁的老太太。
踏进花楼，却见坐在躺椅上的晋阳单手托腮已经进了梦乡。左云见她进来，抬手要叫醒晋阳。
琼玉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糕点和粥放好，将食指放在唇边，悄声制止左云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