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望的双眼,从大门被推开走出来的那一刻起,被隔断了。从此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他的轮廓,他脑海里再也捕捉不到她的身影,相携几度春秋,最终又相忘江湖。依然没有忘记当初相濡以沫的誓言,只是痴情二字甚是弄人。
没有临别时彼此的祝福,人迹稀疏的马路上空留两只孤影漂泊,她不愿回头,因怕舍不得,他不敢回头,只因忍不住。
尽头处,她左拐,他右拐,从此两条平行线。
徐慧靠在路口的柳树旁,等待着他的归来。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轻吸了一口,递到了他的嘴边。他干枯的嘴皮吃力的挤出一条缝把烟夹住,冉冉的青烟在夜风的吹拂下乱舞着,可他再也没有力气把快要燃尽的烟嘴吐出去。徐慧伸手帮他弹了出去,拉着他的手,“吃点儿饭吧!”
他悲凄着看着她,“为什么偏偏是我?”
她没有回答,朝着眼前的饭馆走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
“老板,拿两碗刀削面吧!”
徐慧轻放下那张油渍斑斑的菜单,“明天我回省城了。”
张治国放下刚拿起的杯子,“好。”
两碗蒸汽腾腾的面端了上来,扑着热气,“吃吧,明天你不是还得下井吗?”
“好。”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徐慧轻咽了面条,“是缘更是劫吧,大概。吃吧,过会儿凉了。”
相别时,她没有上前拥抱他,只是微笑着挥挥手,他就在那里站着,借着昏淡的月光相送她渐消远去的背影,他没有上前拉住她的手,或许是不应该,又或是没勇气,她走了,又抛下了他这副皮囊。徐慧骗了他,她没有第二天走而是趁着这夜色,绝尘而去。短短的夜晚就是无限的不确定,她觉得应该放过自己了。
张治国站在夜里,依稀可辨的路径,他却不知道该走向哪条道,可习惯还是把他带到了宿舍的楼底,他又是习惯的从口袋里拿出黄灿灿的钥匙。
“张治国,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
他似乎没有听见,习惯的走上台阶。
他被用力的扯了下来,“你没听见吗?”
他摇了摇头,又要抬脚。
“你别再这儿装傻充愣,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心啊,终于和于曼丽离婚了,你终于和徐慧在一起了,啊?我告诉你,事情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放弃,你不要以为我输给你了,我还有机会,你不信,咱们就走着瞧。”王国庆抬高着音量,给没了血液的心脏又催入一支强心针。
“说完了吗?我回了。”
“别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真的没有想到啊,张治国,咱俩相识这么多年,你隐藏的够深啊,无论心机、还是谋略我都输给你了,但你别以为你这样以后就能把我死死的踩在脚下。”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世界上最失败的人了,看到你这副模样,我竟然有种喜悦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不过我又特别羡慕你。”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情,也不会爱,只为名利,一生只为着一个目标努力的挣扎,你也许觉得很累,可你的那些累又算的了什么呢?”
“我就是要名要利,有什么错吗?”
“所以我羡慕你,真心的羡慕你。”
王国庆看着他,一时间没了话茬。
幽暗的地下室里,小小的白炽灯忽明忽暗,于曼丽卷缩在潮湿的床单上,盯着密密麻麻的潮斑,不时,老鼠吱吱作响,不时排队而过,她看着它们,还好,有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