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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尘

美国,洛杉矶,2015年12月20日。

时近圣诞,虽然各大公司和政府机关还在正常办公,可是街面上节日的欢快气息却已经早早的酝酿着:嘴角溢满了笑意的行人,互致MerryChristmas;商场和各色小店都装饰了彩灯、圣诞树、驯鹿、红衣服的白胡子老头,以及Discount的大招牌。

不过,这一切跟周煊有些遥远。古诗言: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从小到大没过圣诞节的他,即使是处在节日气氛浓郁的洛杉矶也生不起欢度节日的心情,反倒是这节日的气氛欲发高涨了他的思乡之情。

寒流在最近袭击了美利坚,当周煊留意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暴雪已经使交通频临瘫痪。

美国的地形特点是东西两侧高,中间低,山脉均为南北走向,这也意味着当北方冰原的寒风南下的时候没有任何阻碍,南方海洋的热带风暴登陆的时候也是如此,所以美国人遭受风灾和雪灾的机会可比中国人多多了。

而在这寒风肆虐、雪花漫天的天气里,喝上一杯暖暖的咖啡或者奶茶,然后随意看着雪景、听着音乐然后打个盹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冰箱里早已空空如也,他不得不穿好衣服爬了起来去购物。

厚厚的积雪使得他走来格外的费力气,终于到了超市门口,感觉浑身暖和了许多。

瞥了眼门口笑呵呵的圣诞老人玩偶,周煊叹了口气,只希望公司的项目进度能快点,能赶在春节结束前,不然自己就只能在美国一个人过春节了,明年还需要来来美国继续糟蹋自己的胃袋。

说到周煊,嗯,一名中国IT白领而已,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如今已经寿终正寝的网通网络技术公司上班,干了几年后跳槽到一家门户网站公司,之后又到了一家游戏公司NE,如今正负责NE公司的海外项目。原因是NE游戏公司收购了美国一家小有名气的游戏制作公司AR,而且准备把AR公司的游戏移植到国内做网络游戏。

而周煊自己,因为在NE公司内老黄牛般勤勤恳恳地干了好几年,且英文水准还不错,于是就派出到美国AR来负责诸般事宜。

但到了美国不久,他就受够了美国糟糕的食物,所以当时间充裕的时候,周煊总是自己采购然后开火做饭,幸好公司给自己租住的公寓离这间社区超市很近,能够很方便的购买到食材。

导购员殷勤地问道:“MerryChristmas!MayIhelpyou?”

“No,Thankyou!MerryChristmas!”周煊随口应了一声,迈步向食品区走去。

葡萄酒、牛肉、面粉、黄瓜、西红柿、鸡蛋……选购好食材的周煊转到出口,看着超市收银台前长长的队伍,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圣诞前夕的人流真是可怕,感觉像是到了中国春运的火车站。所以说全世界的普罗大众没什么区别,就连就浪漫懒散的法国人不也因为服装店打折挤垮了玻璃橱窗!所以,在国内的时候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的愤青们,可以洗洗睡了,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

“砰!砰!砰!”

几声巨响传来,正魂游天外跟自己幻想出来的5美分党激战的周煊一愣。是枪声吗?可是声音似乎是超市内部。

可是很快惊呼、大叫、撕心裂肺的哀嚎,骚乱声蜂拥而来。周煊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腹部一阵灼烧感传来,紧接而来的是浸入骨髓的剧痛。

然后,看到了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白人青年,举着一把自动步枪四处漫射,神情说不出的怪异狰狞。

而超市里,是人们惨叫、惊呼,小孩子的惊恐响亮的哭声,噪杂吵闹。

周煊倒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中枪了,真是倒霉啊,自己来美国可一直深居简出,没招惹什么仇怨。有些头晕,应该是大量失血了,有些自嘲,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他伸出手摸到自己的伤口,用力攥了一把衣服,按了上去。

他倒下的地方是货架的尽头,一对漂亮的像是芭比娃娃的小女孩嘶声哭着,不晓得她们的父母在哪里。

“Don‘tcry,honey。Don‘tcry……”

周煊伸出空余的那只手扯倒了她们,然后尽力安慰着她,希望响亮的哭声不要引起那杀人恶魔的注意。两个孩子都小小的,只要没了声响,被自己的身体挡住后,应该就没危险了。

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应急救援能到,自己还希望这次工作结束后能回国开始准备自己的婚事了呢!三十好几了,暗爱过,表白过,分手过……最后依然是按父母的意思选了工作稳定,相貌一般的女子作为人生的另一半。房子的首付已经交了,只是魔都的房子真黑心价啊!

姐姐家刚会说囫囵话的小球球,自己的小侄子还在电话里吵闹着到美国来看舅舅呢。父母的身体都还好吧,前几天忙起来自己电话也忘记打回去问候了,他们打越洋电话实在太不方便了,网上聊天又不会……自己真的愧对他们了,三十好几了,仍需要他们担心……

脑子的乱糟糟的,芜杂纷乱的思绪一瞬间浮上心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瞬,也似乎是好几小时,周煊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似乎在眼前出现了一大桌子自己最喜欢吃的菜,红烧鱼、糖醋排骨、粉蒸肉……父亲母亲坐在桌子边看着他,那目光之中的关爱慈祥是那样心酸温暖。

“哔哔哔……”

不晓得是警笛还是救护车的鸣笛,周煊心神一松,意识沉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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