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巧果那熟悉的面孔,妁慈才嫣然一笑,作为回应。
众丫鬟家丁停止了忙碌,伫立在肃静的大堂外,等候着宴越之的言语。
宴越之托着沉重的步伐碾进了堂中,英气逼人。眸中除了冷漠再无半点温存:“今日起,宴府中任何事宜全部由我规划和抉择。不劳他人干涉。整理好客房请邵姑娘入住。不可怠慢。”说完转身进了佛堂。
妁慈略显凌乱的发丝被风吹拂而动,迷茫起来。宴越之的这声“邵姑娘”,扼杀了妁慈重拾希望的动力。
足足三月,宴越之不曾与妁慈有半句话语。即便是妁慈主动迎合,宴越之也是敷衍的应付几句。次次如此,妁慈看到他深黑的眸,如剑般锐利。竟是满满的嘲讽。
在这些悲黯的日子中,妁慈每每劳作时,便被下人们拦下。如神佛般供着她,这种别样的敬重,深深戳到了妁慈的心,她突然感觉自己已经无法融入宴府。
宴老爷病重宾天,府中难寻宴越之的身影。唯有妁慈在往日两人曾去踏青的郊外茅亭之中,发现了若醉若醒的宴越之。宴越之无助的低泣使得妁慈内心酥疼起来。宴越之眉目间一蹙一颦,如漩涡激流,将妁慈极力卷入其中,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妁慈抹掉宴越之脸颊的泪,未有言语。轻轻的将其揽在自己怀中,用自己略弱的体温,去温煦宴越之冰凉颤动着的身躯。宴越之早已没了往日的优雅和英气,毫无防备的在妁慈的怀中抽泣。事后,宴越之仍是疏远着她,连面也再少碰见。
举丧当日,朱见深闻息而来,这是妁慈别后三月,第一次与其相遇。朱见深无数次想要踏进宴府,带着妁慈夺门而出,可偏偏是因为他知道宴越之恨她,她即便是留在宴府,他们之间也并非你侬我侬。他们定是相互刺痛,彼此煎熬。想到这些,朱见深便打消了带走妁慈的念头,因为他恨。恨妁慈对自己的无情和对宴越之的义无反顾。可当他看到消瘦一圈的妁慈,面无血色的给自己斟上了一壶茶,心中不明隐疼。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并没有那么恨她,见她如此憔悴和狼狈,他内心更加煎熬。
妁慈一如既往的对朱见深浅浅一笑,梨涡若陷。似乎没有任何过往。
一身雪白孝服的宴越之,麻木的伫立在棺木旁,时而握拳堵口强烈咳嗽着。透不过气般喘着粗气,沙哑的咳声,像是沙子摩擦着。硬生生的撕裂了妁慈的心。
妁慈端着滚烫的茶盅,小心翼翼的举着宴越之面前,柔声道:“喝口热茶润润喉吧。”
端上这盅茶之时,妁慈猜测他或许不理不睬,详装不见。谁料,宴越之竟随手一推,恰巧焮翻了妁慈手中的茶盅。冒着滚滚热气的水,稳稳浇落在妁慈的手上。
“哗啦”一声巨响,众人目光投来。
妁慈“啊”的一声退缩在墙角,抱臂瑟瑟发抖。楚楚之态甚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