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茸?”怀恩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莫名。朱见深吟道:“‘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这就是此幅画的写照。”话音刚落,纪妙美的脸色愈加红了,想不到朱见深竟会诵出这么艳情的诗篇。怀恩扯了扯嘴,这才知纪妙美脸色绯红的缘故。
朱见深转过身望了一眼纪妙美,问道:“刚刚你说,这幅画是真迹,你如何知晓的?”纪妙美垂首,身子前倾:“回皇上的话,奴婢也只是猜测。南唐后主精于书画,后人皆传,仿冒之作自然不少。但细细辨别能看出,此画乃属写意画,理应用生宣纸来作画,但此画却用的是熟宣纸。熟宣沁水性比起生宣弱不少,墨韵效果也不佳,唯有李后主极爱熟宣,写意画也会用熟宣来作,所以此画使人信服这是李后主真迹。而且李后主画风与北宋画家易元吉的画作之风颇为相像。笔触略显得细腻,泼墨渲染的恰到好处,浅淡得宜。旁人也难仿的一模一样。”听完纪妙美的话语,朱见深着实惊叹了一把,眼前的女子学识之渊博令人震撼,眉眼之间的劲儿却有几分像妁慈,朱见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杜曲被杀当日,你在何处?”朱见深转开了话题。
纪妙美依旧垂首,缓缓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和杜曲平日里从来都是分工恰当,她负责平日里的出库记载,奴婢则负责清点和盘算。杜曲被杀当日,奴婢正在内帑,杜曲却不知去了哪里,一直到晚上,都不见其出现,奴婢便自己回到卧房,这才发现她正卷缩在床榻上,已经死了。”
“那杜曲被杀前一日,你看出了她有何异样吗?”朱见深黝黑的眸一转。
纪妙美微微抬首,苦苦思量了许久,摇头道:“奴婢没有发现杜曲有何异样。”朱见深原本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那便罢。”随后又道:“皇后同宸妃药监工一批铠服盔甲,朕决定拨些银两出来。你替朕张罗一下。”说完转身出了大殿。
“奴婢恭送皇上。”纪妙美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直立着身子。目送两人的背影渐远。
噪杂炽热的炼铁房,尘土飞扬。王钟英妁慈两人还未进入到正堂,便被这红灿灿的火晕耀的眼花。炼铁的工人个个裸着臂膀,全身赤油,见有两名女子来此,都深知是皇上的女人,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为首的太监迎了出来:“奴才梁芳,叩见皇后娘娘和宸妃娘娘,两位娘娘怎亲自来此?”
王钟英扫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悠悠道:“梁公公不必多礼,本宫就是想来看看你们的进展如何?这批货是太后娘娘要的,你们定要小心谨慎。”
梁芳佝偻着身子,连连允诺:“皇后娘娘放心,奴才定竭尽全力,炼造出一批好货。”
妁慈握紧帕子的手松了松,缓缓朝一旁的桌案前走去,只见桌案上排放着一个大体完成的铠甲,妁慈问答:“梁公公,这件铠甲便是你们要做的成品样貌吗?”
梁芳连连点头:“回宸妃娘娘的话,此件正是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