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宫人禀告,銮驾已经备好。
瞧见妁慈那倦容仪态,朱见潾心中莫名隐疼。他突然很羡慕宴越之,竟有这样一个女子将其放在心坎里。
宴越之抬起眸,却被朱见潾逼视着:“一切终将尘埃落定,释然吧。”
宴越之未回应,抱着妁慈走出了大殿。小心翼翼的将妁慈放在了銮驾上,自己则站在一侧陪行。
“起驾!”宦官呼喊了一声。
直到殿前的銮驾走远,朱见潾这才松了口气,心中竟有说不出的难受。这丝似疼非疼的感觉,早已盖过了臂膀上的疼痛。
前往寿昌宫的路程短短,宴越之竟觉得极其遥远。一路上,没有一丝话语。他连扭头望妁慈的勇气也尽失。到达寿昌宫的殿前,銮驾停了下来。宴越之伸手来扶。
宫人们见妁慈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了殿前,一阵欣喜,忙上前询问。
巧果拿着披风上前来迎:“娘娘,您昨夜是去哪里了?奴婢急死了,又不敢告诉皇上……”
“昨日身子不适,忽然昏了过去……”妁慈在巧果耳边小声说道。
望着妁慈的背影步入了殿门,宴越之任不舍离开。
此刻,宴越之才知自己与她的距离竟然这么遥远,如生死离别般的感触绕在了宴越之的心头。
不知再相见,又是何种局面。
“啊!娘娘!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巧果的惊呼,传入了宴越之的耳中。殿里噪杂起来。
紧接着便听见巧果和其他宫人们撕心裂肺的喊道:“血!娘娘,娘娘撑住。快传太医。快叫皇上。好多血。快啊……”
宴越之眼眶中的泪打转,却不得不转身而去。此刻,妁慈最不想看到的,定是自己吧。
“妁慈,若有来生,我便加倍补偿你。离别之苦,相思之痛,丧子之恨。统统由我来受。”宴越之缓缓前行着,不知走了多久,才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宴府。他终于没能忍住,昂首嘶吼,心中的苦痛和无奈,压得人喘不过气。雷鸣闪电,狂风暴雨,冲不走宴越之此刻内心的罪恶。宴越之伫立在雨中,似乎听见了妁慈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哀嚎。
“我怎么了?”妁慈按着自己的腹部,只觉得疼痛难耐。
“娘娘节哀。”太医叹息了一声,又小心翼翼的说:“娘娘今日是吃了什么?”
妁慈抽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是个女人,前一刻也还是个母亲,女人天生的锐敏,让她此刻愈加惊慌。
“什么意思?”妁慈极力求证,希望自己的猜测不过是个误想。
“宸妃娘娘莫非不知情?”太医惶恐,俯身不敢直腰:“娘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可今日娘娘不知吃了什么……”太医不敢再往下说。
妁慈只觉晴天霹雳,脑袋嗡嗡作响,许久都未能从太医的话语中清醒过来。
巧果焦急万分,忙问:“胎儿现在怎样?”
妁慈望着自己裙下的那片鲜红越映越大,整个身子都疼的酥麻了起来。
“胎儿脱落,保不住了。”太医轰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老臣该死,娘娘恕罪。”
“孩子……”妁慈紧紧的攥着床榻边沿,大半个身子斜出了床榻外,呼唤道:“太医,太医救救我的孩子。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