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抱我,抱我。”无双嘟着粉嫩的小嘴,水水的大眼睛中充盈着委屈,似乎在抗议我的怠慢。
“双乖,自己走。”在宫中忙了一天,累得够呛,一进门,这小家伙就在我眼前晃,撒娇耍赖,让人哭笑不得。
“不嘛,不嘛,爹抱,爹抱。”
我只好蹲下身,把她抱在怀里,呵,才五周岁大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沉,我捏了一把她浑圆的小臂,雪白雪白的,我忍了许久才没有张口咬她,毕竟,一个大男人这样做有失雅观。
“爹,”无双亲热地把脸贴在我的脖子上,声音甜甜糯糯的,“下回进宫可不可以带上无双,无双好想阿奶,好想好想。”
“好啊好啊,但是进宫不仅要见阿奶,还要见皇祖父。”我笑道。
她皱了皱眉头,她的眉毛和她母亲很像,有些淡,形状也不规则,几乎可以算的上败笔,可不知怎的,我最爱的恰恰是这淡淡的眉。
“无双不要。”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她凑到我的耳朵边,放低了声音,“他好凶,无双怕。”
童言无忌,一句便切中要害。
我摸了摸她的耳朵,“爹在双身边,双不怕。”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害怕父皇的又何止是无双一人?这些日子,清卑人卷土重来,气势汹汹,父皇盛怒之下竟然想到怪罪于我。
“没有你上次贪功冒进,暴露实力,清卑人也不会大举进攻。”
暴露实力?自古至今,中原的富庶向来是游牧民族可望而不可及的,何来暴露一说?
几年前,我率军大败敌人时父皇可没有这方面意思,甚至因为我的战功册封母后为德妃,福与祸,原来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前些天早朝时听说梁将军在前线遭到偷袭,损失惨重,我心急如焚,可惜兵权早在几年前便交回给了朝廷,没有父皇的旨意,我一筹莫展。边境开战,我以为他会让我重回战场,浴血奋战,可我左等右等,却丝毫没有动静。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顾忌什么?外族入侵,生死悬于一线,我难道会在这种时候选择造反吗?他未免太小瞧我了,我虽然没有大哥凌霄的忠厚本分,也不如三弟凌默机敏多谋,可还是分轻重的,大敌当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还是了然于胸的。这番话,我并不能告诉他,不然倒落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可是,难道我要继续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清卑人攻进京城?
正在焦虑,一个家丁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何事?”我有些不悦。
“禀二皇子,三皇子来了。”
高凌默?他来做什么?我与他虽是兄弟,交情却浅得很,平日里说话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直觉告诉我,他城府太深,不值得信任,更何况一文一武,志趣不投,自然难得友好。他看不上我舞刀弄枪,我亦看不惯他整日吟诗作对,连续两任新妻都被父皇抢了去,他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算什么男人?
我懒懒地问道,“他可带了人?”
“没有,只三皇子一人,说是要和二皇子下棋喝茶呢。”
下棋喝茶,他大可以去找那些幕僚,何必大老远来我府上?定是有要事。我想了想,“带三皇子去正厅,我随后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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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口小口品着茶,装作无心的和我论着茶道。这就是我讨厌他的原因,心里有话绝不直说,偏要兜个大圈子不可,还自以为是谋略,在我看来,却只是一筐废话而已。
可是,是他找上门来,他有事要和我商量,他都不急我又何须着急。我索性顺着他的话胡扯一气。
终于,他叹了口气,放下茶碗。
“怎么了,三弟,这茶不对你的口味?”
“不。”他修长的手指顺着碗沿滑了下来,“只是突然想起,这枫露茶,是她的最爱。”
“她?”
他点了点头,“我的妻子,上官冷月。”
上官冷月?是他的第一任还是第二任?可恶的高凌默,不说清楚,我们这些旁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妻子的名讳。
看出我眼底的迷惑,他连忙解释道,“月儿是上官大人的次女,当今宫中的琛小仪。”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即被我捕捉到了。
琛小仪,似乎有所耳闻,可我实在想不起来从谁口中听说。
“此次冒昧前来,不瞒二哥,是想请二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照顾她,劝解她,帮她恢复理智。”
我有些迷茫,“她……怎么了?”
“她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虽然他用手遮住了眼睛,我还是能看到汹涌的泪水。若在以往,我定然会嗤之以鼻,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可这一次,我没有。
我被他的悲伤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