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道,“多么不公平,你们失去了爱情尚可以找一个替身祭奠过往,而我呢?”
“朕没有说你是替身,你像她,可你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和你在一起,朕感觉朕又变得年轻了。”
“说到底,还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上官冷月,你竟敢这样糟蹋朕的心意!”
“臣妾只是道出了皇上的心声。还记得皇上与臣妾初次见面的情景吗?还记得那架秋千吗?”我叹了口气,“悠悠喜欢荡秋千,是吗?”
他惊愕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臣妾并不像悠悠,只是自皇上见到臣妾在秋千上之后,心中便有了定论,偏偏要把臣妾当成悠悠的影子,看不出差异。”
“不。不是这样。”
“悠悠慧眼识人,一开始便看出皇上将来必有作为,所以多年来不离不弃,臣妾没有这样的眼光;悠悠识大体,能屈能伸,明明可以做皇上的正妻,却偏要劝皇上娶当今皇后,臣妾没有这样的度量;皇上四处征战,颠沛流离,悠悠追随皇上左右,臣妾没有此般胆量。”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臣妾只是庸脂俗粉罢了,不敢与悠悠比肩,更不配皇上青睐。”
“朕把过去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番话?”他苦笑道,“你说过,你能理解。你就是这样理解的?与那些言官一样向朕投石子?”
“皇上……”
“不用说了,朕算是错看了你!你走吧。”
我行了礼,转身就走,像逃一般走了出去。织锦满脸诧异,“这么快?”
我没答话,只顾着低头前行。
“小主,慢些走,当心摔跤。”织锦连忙跟在我身后。
一路上,我一言不发,心中暗暗思忖,我是否果真如他所说做得太过,他听从了我的劝告,敞开了心门,将那些不堪的过去都告诉了我,可我却没有如他所愿,安慰他,告诉他一切不是他的错。
我做不到。这些年,他造了太多太多的孽,多少女子受不了他施加的凌辱而自尽,我不能为了讨他的欢心忽略包括我在内的牺牲品。
本来应该回紫湘阁,可不知不觉间转到了上林苑,几株红梅开得异常灿烂,遒劲的树干上绽开着火红的传奇,浓郁的香味夹杂着冰雪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主,天寒地冻,你身子还没好透彻,不宜在风中久立。”织锦说道。
“难得有兴致赏梅,就让我多看一会子罢。”
“小主衣衫单薄,只怕又会受寒。”
“你回紫湘阁给我拿件斗篷来吧,速去速回,我在这等着。”
“是,小主。”她欠身行礼后便走远了。
终于把她打发走,我松了一口气,方才的事,我实在需要空间好好思索一番,有她在,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我继续前行,脸色愈发凝重。皇上终于告诉了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知道,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来紫湘阁,我得到了最想要的清静。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是为那些冤死的孩子吗?还是那些被剥夺了大好青春的女子?抑或是为我自己而惆怅?
去年此时,梅花也是这般绚烂,我手执剪刀,想要剪几枝插在花瓶中,可挑来挑去也拿不定主意,鼻尖冻得通红,手指也僵了,几乎握不住剪刀,凌默款款走了过来,他火热的掌心贴着我的手背,温暖了我的手也温暖了我的心。
我的鼻子发酸。
他微笑着说,“一起床就想看到你,就来了。”
我的泪水滴在树干上,一滴一滴,都是在为枯死的爱情祭奠。
好端端的,怎么又会想起他?我低头找帕子,却无论如何找不到,眼泪掉得愈发急了。
“拿去吧。”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原来是他,高凌云。
他递过来一方丝帕,又重复了一遍,“拿去吧。”
我接过帕子拭泪,隐隐约约感到他在盯着我。
我将手帕还给他,“谢二皇子。”转身准备离开。
他缓缓问道,“是为了父皇?”
我心里一阵烦躁,他竟把我当成了那些妒妇中的一员,和嫔那日的挑拨果然起了作用。我不想答话,却又怕不理睬他太过失礼,只好转过身,答道,“算是吧。”
他却轻笑道,“什么叫算是吧?是就是,何必否认?”
算我之前瞎了眼,居然觉得他像凌默!凌默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二皇子关心的太多了吧。”
“没有,我只是奇怪,父皇究竟有何种魅力,居然让你这样难得一见的佳人为他垂泪,难道是……”
“你闭嘴!”我再也忍受不住,怒喝道。他将我当做妒妇也就罢了,现在又想借此羞辱我,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就因为上次和嫔的几句话便讨厌我到这种地步?果真如此,他也太没头脑了些。
“二皇子以为自己有洞悉世事的本领,剖析别人的内心像兵法一般有章可循,可你恐怕错了,别人的想法,未必像你想的那般浅显。”我叹了口气,“二皇子慢慢赏梅,本宫失陪了。”
我转身离开,本以为他会发怒,没想到身后却响起了他的笑声。
他在笑什么?
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