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静悄悄的,只有八姑娘不时的啜泣的声音,偶尔炭盆不甘心的喷出几个火星,对于打破这儿沉闷的气氛却是毫无益处。
只见贺兰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很茫然的表情,虽说是跪在地上,那腰板却是直直的,像是一颗脆嫩的竹子抵挡不住严厉的风雨,有种飘摇之感。
刘氏的眼中像是能喷出火来,秀姨娘当初就是这个狐媚的样子,让她受了不知道多少的罪,现在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毁了这个样子。
“可怜的七丫头,肯定是觉得自己嫁到那样的破落户家受委屈了,”刘氏的声音貌似很温和,好像是一个关心庶女的嫡母似的,说罢又转向贺兰劝道,“不过七丫头这事儿是你做错了,再怎么眼红姐妹们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呀!”
贺兰听了也不说话,心中只是冷笑,刘氏真真是好心机,贺老太太和贺三爷虽说对她没什么信任,也是直接将她带来了,但这刘氏说中虽说是有求情的意思,却也是直接将这事安在了贺兰身上,竟是听也不听贺兰的辩解了。
果然听了这话的贺三爷也是皱起眉头,虽说这齐家确实不好,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替七丫头定下的,这七丫头不是明摆着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么!
大男子主义的贺三爷此刻将此事脑补完全了,定是七丫头看其他几个姐妹定的都是好人家,而她自己也只是定给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举子而已,这心中自然就不舒服了,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情有可原了。
不过这七丫头也真是的,这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难不成还对他这个老子有意见不成?
自认为完全了解此事的贺三爷发话了,“七丫头,枉费我这样疼你,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贺三爷痛心疾首的看着贺兰,像是想掩盖自己的心虚,给七丫头找了一个这样的婚事,总是自己的不是,没有看到刘氏面上露出的满意的微笑——看来这两个看不顺眼的今天能一次性解决了!
贺老太太坐在主位冷眼看着刘氏和贺三爷的种种表现,心中暗暗摇头,这个老儿子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别人说什么都相信了,七丫头这个没娘的孩子在府中怕是会被刘氏欺负的狠了——当然还有那个惹人疼的礼哥儿。
贺老太太心中门儿清,见贺兰面上仍然是茫然不知的摸样,放缓了声音轻声问道,“七丫头,告诉祖母你有没有做这事儿?”说罢又顿了一顿,像是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刘氏,“祖母定是会给你做主的!”
贺兰此时才敢说话,一副受了惊吓的兔子摸样,十分惹人心疼,面上带着疑惑轻启朱唇,道“祖母,父亲,母亲,兰儿真的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了?”说罢又是偷偷了看了坐在上面的几个主子,“都没有人跟兰儿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什么事兰儿做的?”
说完这一席话,贺兰都是忍不住在心中替自己鼓了掌,而刘氏则是恨不得一口血要喷出来,八姑娘也是抬起头看着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七姐姐,真真玩完没有想到警示声这么一个厚脸皮的人!
明明就是贺兰遣人来说的,此刻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摸样,偏偏面上还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真真是好深的心机!八姑娘心中也暗自警醒着,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该怎么应付这贺兰的这说法,心中暗道,就算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贺兰自是不知道八姑娘此刻的想法,还在故作茫然的样子,十足的好奇和不解,眼中的委屈像是能涌出来淹没了贺三爷。
当然,这也是贺三爷脑补的景象,实际上贺兰只不过看了一眼贺三爷而已,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贺老太太身上了,她知道现在能做主的人只有贺老太太,只要贺老太太相信她是无辜的,那她就真的是和此事无关了。
“母亲关爱兰儿,兰儿心中也是感激的,不过,在兰儿不知道始末的情况下,兰儿本是万万不敢应下母亲说的这罪名!”贺兰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圣人有言,孝大过天,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贺老太太心中本就对这个肖似秀姨娘的姑娘存有几分好感,又见贺兰穿着十分黯淡,像是前些年的料子,心想刘氏故意打压这个丫头也不是不可能,而此刻见了贺兰十分委屈的摸样,虽没有直接拉起贺兰叫心肝宝贝肉,却也在心中觉得不是这个小丫头做的,再说了,现在七丫头身边跟着的田妈妈可是她的人,天天守在七丫头的身边,自是知道七丫头的一举一动的。
而见了此刻情形的八姑娘和刘氏自是心中警铃大作,贺兰这话说的巧妙,一来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什么都不知道的自是不会做出什么事儿的,二来,对于刘氏的话做出了反击,虽说不是她做的,但是刘氏说了她就应下,即使是冤枉的也无所谓,成全了孝义还打了刘氏的脸。
“七姐姐你难道就忍心看妹妹去死么?”八姑娘哭腔中带着凄厉,不甘心的道,“今个儿上午,妹妹明明好好的做院子里绣着些玩物,突然来了丫鬟,说是姐姐身边的桃子遣她来说几句话,结果我才知道魏王府今天来了人的,结果随了那人到了荷花边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掉了下去”
八姑娘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贺兰,“难不成我还傻到在大冬天的自己跳下去不成?”
今日阳光虽说甚好,但是冷风却是刺骨,跳下去如果没有人及时救上来的话,丢了命也不是不可能的,贺三爷暗自点头,也是这个理儿,不过,七丫头说的也有道理,到底是谁说的是真,而又是谁说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