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刚到了藏书楼,就听到一阵急促地狗叫声“汪、汪、汪”,于此同时一只凶悍肥硕的黑色藏獒冲了过来。
顾婉容前世被狗咬过,那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她有事要到乡下去,同事骑摩托带着她,因为跟男同事不熟,她不好抱着人家,就抓着身后的座位。
一只黑狗龇牙了嘴追着摩托跑,“汪汪”叫着要咬她,摩托开的很快,顾婉容虽然害怕,却以为那小狗追不上并没有放在心上。
乡间的小路并不平坦,同事的车技也不高,黑狗追了上来,汪地一声跳起来,咬住了顾婉容抓着座位的手,疼,钻心的疼,那狗牙齿狠狠咬住死都不松口,顾婉容另外一只手锤打它的脸,可是它根本不怕,还威胁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同事立马停车赶跑它,顾婉容的半个手掌几乎都要被咬掉了。
从那之后,顾婉容见到狗就会避而远之,没有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这么大的一只狗,那种惊恐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顾婉容只觉得头皮发麻,头脑发晕,脚下发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赵妙仪哇哇大叫阻止着大狗,可是狗根本不听她的话,那大狗龇牙撩嘴堪堪就要扑到顾婉容身上,只听得一声叫喊制止住了它。
“常胜,回来!”
那藏獒得了命令,立马回头就跑,它欢快地朝那人跑去,温顺地蹭了蹭那人的腿,根本没有没有刚才的凶悍与狠戾。
赵妙仪抱住瑟瑟发抖的顾婉容,对那只狗以及养狗的人怒目而视:“青竹姐姐,你怎么把它放出来了?不知道我们家中有贵客吗?要是六姐姐有个好歹,你担得起责任吗?”
青竹十分抱歉,她蹲下来关切地问顾婉容:“对不住,六小姐,我不知道你怕狗,也不知道你们会到这里来。你别看它个子大,其实常胜它很温顺的,没有我们的命令,它从不乱咬人的。”
随着青竹蹲下,那藏獒也蹲坐在旁边,歪着脑袋憨呼呼地看着青竹与顾婉容,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顾婉容心中还有有些发虚,她接着赵妙仪的的搀扶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跟它没有关系,是我胆子小,向来怕狗。”
“真是对不住”,青竹后悔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带它走。”
说着,她一扬手,那藏獒就冲着她手指的地方跑开了,真是非常的听话。
受了这一场惊吓,赵妙仪带着顾婉容到书房喝茶,她又亲自抚琴为顾婉容弹奏了一个非常舒缓轻柔的曲子。
顾婉容知道她的好意,心中的恐惧渐渐平静下来。她刚才是真的被吓坏了,她怕狗,不过现在狗不在身边了,她就不怕了。
“六姐姐,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赵妙仪停下来,拉着顾婉容的手,担忧地盯着她看。
“九妹妹,我没有事了,我现在很好。”
“真的吗?”赵妙仪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还是放心不下:“真的不用请大夫看看吗?”
“不用,不用”,顾婉容觉得自己在赵家做客已经打扰别人了,不过是被狗吓了一下,狗又没有咬她,怎么好意思为这么点小事请大夫。
她连连阻止赵妙仪:“我是真的没事了。咦,这墙上挂的字写的苍劲刚节,矫若游龙,像是出自大家之手,却又说不出来是哪位大家,这是谁的字啊?”
赵妙仪知道她故意转移话题,就顺着顾婉容的话说道:“这是我哥哥写的,若说写字,这世界上我只佩服我哥哥一人。”
她本来只是为了附和顾婉容,说着说着就流露出了骄傲的神色:“我哥哥五岁开始研习各大家的字体,现在自成一派,你看看这字,真是风流俊逸,当世无双。”
顾婉容看她臭屁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世子的字写得的确不错,若说当时无双恐怕有些太过了,你呀,夸自己哥哥的时候从来是不吝赞美之词。”
赵妙仪却反驳道:“若论写字比我哥哥好的自然很多,可是那些人年岁恐怕都不小了吧!我哥哥如今二十岁不到,在这个年龄段里面有人比我哥哥写的好吗?我敢肯定二十岁以下,再没有比我哥哥字更好的人了,既然如此,我哥哥可不就是天下无双,无人能敌吗?”
顾婉容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她这样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再一看赵妙仪,她一脸的骄傲,得意地看着顾婉容,等着顾婉容夸她哥哥。
真是个哥控啊,顾婉容心中暗笑,就顺着她的心意道:“好吧,就算你说得对,你哥哥天下无双,无人能敌。”
“那当然!”赵妙仪说着叹了口气:“我哥哥这么优秀,天底下哪有人能配得上啊?”
顾婉容笑着道:“又来了!你呀,但凡提到你哥哥,你总是好一顿夸奖炫耀,是是是,你们兄妹情深我能理解啊,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要为你哥哥的婚事担忧啊,天下闺秀不计其数,好女子更是千千万,难道就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你哥哥吗?”
赵妙仪听了,就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对,还真没有!”
顾婉容彻底无语了:“就算普通闺秀配不上你哥哥,那公主呢,公主总可以配的上了吧。金枝玉叶,皇上的掌上明珠,论出身与家世,或者论长相,总不会辱没了你们安吉侯府的门庭吧。”
顾婉容不过随口一说,谁知道赵妙仪听了却皱起了小脸:“唉!”
“好啦,好啦,你哥哥的婚事本该你母亲操心,你还是不要管了吧。”
“我不能不管”,赵妙仪认真道:“六姐姐,你是不知道为着我哥哥的婚事,我祖母与母亲已经僵持好多年了。”
僵持好多年?赵时今年才二十岁不到,难道很多年前以前就开始为赵时物色人选了吗?顾婉容想了想,好像这几年赵妙仪不止一次跟她打听其他闺秀,就为着为她哥哥想看合适的人。她当时还笑赵妙仪瞎操心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祖母想让我哥哥尚公主,临平公主是我皇帝舅舅与献孝皇后所出最小的女儿,献孝皇后死后,临平公主就养在惠宁太妃身边,论出身与样貌都是一等一的高贵,我祖母早跟惠宁太妃提过很多次,早就想把临平公主定下来了。只不过公主向来没有定亲一说,所以,才一直没有定下来。”
顾婉容点点头表示明白:“大长公主自己是公主,自然觉得皇室里面的女孩子血统高贵,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疼爱世子,想把最好姻缘给世子这也无可厚非。”
不过赵时自己恐怕是不想尚公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婉容的脑海中就有这种感觉,她与赵时虽然相交无多,话也没有说过几句,但是她就是有这种直觉。
“可是我母亲不愿意啊”,赵妙仪皱着眉头道:“我外祖父是武将,被封为国公,我母亲是我外祖唯一的女儿,从小跟着我学得一身武艺,可执鞭上马,会刀枪剑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嫁给同样的武将的父亲。可惜,等母亲嫁给父亲之后,一身的好武艺根本无处施展。
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如果她嫁的是个平头百姓或者是个小官就好了,嫁入公主府受人羡慕,但是婆婆是公主,处处压她一头,她需小心谨慎,一步都不能错。这让她十分憋屈,她希望我哥哥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一个庸庸碌碌的驸马爷。”
没想到安吉侯夫人还是女中豪杰,怪不得她当年要送赵时去西北大营呢。未出嫁的时候她也是被父亲呵护在手中雷厉风行的爽利女子,嫁人之后生生憋屈了这些年。头上那个人,即是婆婆又是公主,不管是孝道还是君道,任何一个帽子压下来,她都受不了。
她已经憋屈了这么多年,再来一个公主儿媳妇,她恐怕要憋屈一辈子,两头受气,那样的日子想想就难过,怪不得她不愿意。换做任何一个人的话,恐怕都不会乐意吧。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横竖也不是你能操心过来的”,顾婉容劝慰道。
“我也不想操心啊,母亲在祖母面前柔顺了一辈子,听话了一辈子,关于哥哥婚姻的这件事她却十分强硬,之前就看中一个姑娘想要让哥哥定亲,结果却被祖母搅黄了,我母亲为此很是生气”,赵妙仪苦着脸道:“其他的事情还好,一旦涉及到哥哥的婚事,祖母与母亲谁都不愿意让步,我卡在中间好为难啊。”
“别为难了,我看你不如将此事告知你哥哥,既然是你哥哥的婚事,那就由你哥哥操心,由你哥哥的心意,不是更好吗?”
“那你说,哥哥会不会找一个武艺高强武将家的姑娘?”
“这个不一定,武将家的姑娘不好吗?”顾婉容问道。
“好是好,就怕娶进来之后跟我母亲一样束手束脚什么都不能做。”
这可是个无解的题了,两个人正在说话,小丫鬟就来请她们回去吃午饭,顾婉容这才发现一个上午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