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顾婉容与赵时起了个大早去拜祠堂,从祠堂回来用过早饭,两人便携手去了赵家上房,上房里面,赵家的人已经聚齐了。
“世子来了,世子夫人来了!”
丫鬟掀起帘子,顾婉容就感觉刚才还热闹的房间里面一下子变得干净起来,十几道眼光同时朝他们看来。她挺直了脊背,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时身边。
两人联袂而来,赵时在前,顾婉容稍稍落后两步,屋里坐的人首先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赵时,他穿着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昂首挺胸,器宇轩昂,脸上带着年轻人的蓬勃朝气,任谁见了也不会相信就在半个月前他重病卧床,险些丧命。
安庆太长公主见孙子如此,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慨,高兴的是赵时终于安然无恙了,感慨的是幸好明阳子道长来的及时,如果不是他出了这个主意,赵时现在恐怕生死难测。如今赵时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有顾氏的功劳,都是她命格好,冲走了孙子的煞气。
这样想着,安庆太长公主不由朝赵时身后望去。
只见顾婉容穿着大红五彩通袖妆花锦鸡缎子袍,鸦青色的秀发盘成抛家髻,发髻上簪着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簪,赤金灯笼坠子下面是两个明晃晃的珍珠,随着她行走间,珍珠左摇右摆,衬得她明艳照人。
好一对璧人!果然堪当我赵家妇。
不仅大长公主有这个想法,就连安吉侯以及夫人都是如此,两人还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眸中看到了满意。
一会的功夫,赵时已经跟顾婉容走到了安庆太长公主面前,丫鬟摆好蒲团,赵时跟顾婉容跪倒:
“孙儿孙媳请祖母喝茶。”
“好”,安庆太长公主笑得很开怀,她高兴地结果茶盏一边喝茶,一边细细打量顾婉容的五官。
鹅蛋脸,杏仁目,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发丝与云鬓一般堆在头顶,顾盼生辉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朝气蓬勃,就像绽放在春天阳光下的玫瑰花,天生丽质,秀雅缤纷。
铺床的嬷嬷在安庆太长公主面前低声说了一句话,安庆太长公主眼睛一亮,望向顾婉容的神色更满意了:“打小你就与其他孩子不同,如今看来,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你要与时哥儿好好的,早日给我们家开枝散叶。”
就算顾婉容是现代人,当着这一屋子人被人这样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一红,羞涩地低头道是。
赵时大声说:“祖母放心,孙儿一定努力让您早日抱上重孙。”
“好,好”,安庆太长公主乐的合不拢嘴,将一对绿汪汪碧莹莹的玉镯子放到顾婉容的托盘里面。
赵时见了,不由大喜,他认出来那是太祖皇帝赐给安庆太长公主的陪嫁手镯,安庆太长公主非常喜欢一直带在身边。
赵时见安庆太长公主将此玉镯传给顾婉容,分明是真心实意接纳她的意思,他由衷的为妻子感到高兴。
顾婉容只觉得这玉佩很漂亮却不知道它的价值,因此神色不变,只笑盈盈道:“谢谢祖母。”
拜过安庆太长公主,夫妻二人又拜见安吉侯府与夫人,顾婉容这是头一次见到安吉侯,他身材高大,脸上都是虬髯,大刀阔斧地坐在那里,武将风姿尽显无余,顾婉容这才发现他,安吉侯虽然人已中年,但是无疑仍然是美大叔一枚,赵时跟他长得很像。当年,安庆太长公主会对赵驸马一见钟情,想来除了英雄救美,那赵驸马定然也是风度翩翩令人心折。
顾婉容与赵时将茶盏递给安吉侯与夫人,安吉侯说了几句“夫妇和顺,开枝散叶”的话,安吉侯府夫人笑呵呵的,很是欣慰,她将一个玉佩放到托盘上:“当年,我身边的丫鬟冲撞了你,我将这个玉佩送给你压惊,你没有要,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这玉佩还是由我交到了你的手中,可见世事有定数,你与我们赵时是姻缘前定。”
两块半圆的玉扣在一起组成一个玉球,比鸽子蛋略大一些,两面皆是镂空雕花,一面雕着双鱼戏莲,一面雕着花开富贵,这可不就是当年夫人送给自己,自己没有收的那块玉佩吗?
听到安吉侯夫人打趣,顾婉容有些不好意思:“夫人……”
安吉侯夫人却打断了她:“该改口了。”
“是,儿媳谢过母亲。”顾婉容闻音知雅道。
“哎、哎,这才对,这才对”,安吉侯夫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最怕的就是赵时娶公主,如今,赵时娶的不仅不是公主,还是她当初早早就看中的人,这让她如何不高兴?不过两三年不见容姐儿,谁想到她会出落的如此美貌?我儿真是好福气,以后生出来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定然异常漂亮。
安吉侯夫人光想想就要笑出声来。
“嫂嫂”,这边顾婉容与赵时已经来到赵妙仪身边了,看着曾经的六姐姐做妇人打扮与自己哥哥站在一处,赵妙仪很是激动,一把抓住了顾婉容的手。
顾婉容顺势将一个红包递给她:“妹妹,这是嫂嫂给你的。”
赵妙仪大声道:“谢谢嫂嫂。”
顾婉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跟赵时一起见了赵家其他房的亲戚。
一圈亲戚认下来,顾婉容的脸都笑僵了,但是托盘里面却收获颇丰。
两个人回到院子,稍稍收拾一番,就要进宫去。但凡是圣旨赐婚的,成亲第二天就要进宫谢恩,这是大晋朝的老规矩了。
赵时亲自扶了顾婉容上了马车,然后他也一猫身,钻了进去。
顾婉容刚刚坐定,就被赵时揽在怀中。
“你怎么不骑马?”顾婉容被他抱着无奈地问道。
“外面太阳好大,骑马多累啊,车里有冰多舒服啊,更何况还有温香软玉在怀……”他坏坏一下,右手不安分起来。
“你呀!”顾婉容有些无奈,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拒接的话来,只好红着脸由他去了。
因为两人是要进宫面圣的,赵时到不好胡来,只亲亲摸摸一通,直弄的顾婉容粉面含春,双眸含情,这才“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结束了旖旎温存。
他二人乘车而去,却没有注意出门时,有一个碧青色的绣鞋从前院的柱子后面露了出来。
是青竹,她双手握成拳头,泫然欲泣。
这些年少爷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她以为那是因为少爷情智未开,而且赵家主子认为,男子过早接触女色,元阳早泄,不利于繁衍子嗣,所以少爷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她虽然很想,但是却不敢。
她一直在等,等少爷成亲,成亲前夫人定然会给少爷安排一个通房来破瓜的,这通房一般要年纪大却又是要是处子之身,模样出身都不能太差。她思来想去,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
少爷成亲前几天,夫人果然叫她到房中,她含羞带怯激动万分地答应了,自十二岁起,这五六年来,她等得不就是这一天吗?那天晚上她穿着薄衫,露出鼓鼓的胸脯,打扮得如新娘子一样在少爷房中等着他。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少爷的女人,她就激动的浑身发抖。
她终于等到了少爷,可是,可是少爷没有要她,少爷不愿意碰他。她哭着跪在少爷脚下求他,不管少爷碰不碰她,在外人看来,她都已经是少爷的人了。
她与少爷自小相识,为了她的体面,少爷一定会哪了她的。
没想到,少爷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呼啦啦蜂拥而入……
她依旧是完璧之身,夫人却受了公主的责罚。
夫人说,等少爷成亲之后,就要将她嫁出去了。这怎么可以?她这辈子注定要做少爷的女人。
少爷既然不碰她,定然也不会碰少夫人的,这一点,她坚信不疑。她要留在府里,她要等,等到少爷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以她的美貌,不愁少爷不动心。
昨天晚上,她偷偷跑到少爷的婚房外面,坐床的时候,她听到少夫人笑的十分欢快,少爷也低声说着什么,她哭着回到房中,流了一夜的眼泪。
刚才,少爷居然亲自扶少夫人上车,少爷几乎是半搂半抱地送少夫人上车,而少夫人还十分嫌弃地瞪了一眼少爷,可是少爷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笑嘻嘻地跟在少夫人后面上了车。
少爷,何曾对她笑得那么亲昵?她等了这么多年都不行,为什么少夫人就可以?难道就因为少夫人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出身高贵吗?凭什么?凭什么?
青竹的眼泪再次迷蒙了,之前少爷还小的时候,对她可好了。
“青竹姐姐,青竹姐姐”,小丫鬟清脆的叫喊声令青竹回过神来,她连忙把脸转过去,拭了拭眸中泪水。
“青竹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夫人叫你过去呢!”
青竹身子一震,脸色大变。
“青竹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青竹回过神来对小丫鬟说道:“你去跟夫人说,我马上就过去。”
小丫鬟哼着小曲走了,只留下青竹一脸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