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风狂
夜色无边悄寂,斜月弯弯半藏半露在云中,剩余的一点银辉可怜的照洒在京城的官道上,迷雾蒙蒙笼罩在接天道路上,马蹄声的震动将这一片寂静给生硬的打破了。月色绰绰,在天的尽头之处,就连同自己身在那迷雾之中,也会恍若世外,忍不住收住马上缰绳。
狂躁的马儿在原地转着圈儿打着相逼,因为夜的冰冷,雾的迷蒙,同行而来的两匹马先后停了下来,都同样显得焦躁不安。
“大人,怎么停下来了?”最后停下来的那个人,是昀承殿那个宫监,前方,是薛玧的身影。在迷雾之中,薛玧目所能及的,也仅仅只是这丈内之物。
见薛玧依旧不答话,宫监有些急了,“大人,大王夜半相宣,这事可是片刻缓不得的呀!”宫监催促着,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催着胯下骏马往薛玧的方向前行了两步,与之并肩。
两人脸上,都有雾水均匀的散步在上。月色的银光依稀透入这浓雾之中,打在两人的脸上,都能借此看清楚彼此的面容与表情。
“嘿嘿!”薛玧突然怪异的笑了起来,也不与这老宫监一道紧张,倒是将双手交叉放在马鞍上方,一付好遐以待的模样。随着这笑,薛玧的手缓缓的抬起,指向着他们赶路的前方。“公公您说,这前面,是一条什么路?”
薛玧的话,问得好生怪异,教这宫监心生疑惑,但是也还是翘着首朝他所指的道路上望了去,撇了撇嘴,似乎对薛玧的这突然停下来有些不满,“前面,自然是去王宫的路,薛大人,还是赶紧赶路吧,若是被大王等级了,可要降罪的呀!”
“公公为何这般急促,追我进宫呢?”薛玧反问,依旧是那付轻松尤然的模样。
这一句话,倒是将那宫监逼急了,“我说薛大人,咱家为你办事这么久了,您还信不过咱家吗?难道咱家,会假传大王的旨意,招您进宫送死不成?”
这话说得难听,却也正中了薛玧的下怀。“我看,你这道旨意,可疑得很,你对老夫重心与否,老夫也觉得,值得深思!”薛玧毫不客气的道。
果不然,在薛玧的这话说出之后,宫监的脸色突然似变了一个样,喏喏了两句,随即吼道:“大人如果真信不过咱家,大可跟咱家进宫一趟,到时自然可以清楚究竟这旨意是真是假!”
“呵呵,……那么我问问你,大王宣我所为何事?”薛玧一针见血,再次将宫监的脸色逼的尴尬,“你把那份奏折,真的递给了大王?大王想收拾掉我?……”薛玧一点一点的猜测着,“或者,大王根本就没有降旨让老夫进宫,是有人假借大王的名义,想要借此除掉老夫?”
薛玧的难缠,叫这宫监彻底的没了耐性,“大人自己干了亏心事,如今又何必来这里苦苦逼迫咱家,整个朝廷中,谁不知道大人您的手段?”宫监望了望天色,想借此判断此时的时辰。可惜云遮月,雾撩人,他终究难以掌握确切的时辰,只能任凭着自己的感觉判断着此刻的时分。
“咱家也不想与你在这里耗时间,大王到时怪罪,咱家不比大人,可是要受罚的!”宫监言罢,作势要扬鞭的动作,却在自己动的那一刹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薛玧竟然将一把长剑横在自己的颈部。
“你,你什么时候?……”宫监突然愕然,带着颤抖的说着,“薛大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咱家,咱家也是怕耽误了大王的事,才有对大人您呼呼喝喝的,还望,……,望您,恕罪,大人大量才是啊!”
“哼,!”薛玧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剑更加的抵触到宫监的脖子,锋刃的冰冷触碰到他的血肉,更是吓得宫监腿软。
“大,大人,……您,您就算杀了咱家,也,也不能让大王饶了您呀,您这趟出来,好多人等着您,您落网呢呀!”宫监的声音,几乎颤抖得快要哭了出来,在颈边刀锋的触碰下,已然依稀能从那痛楚中感觉到冰刃划破血肉的感觉。
“果然,不是大王让你出来宣我进宫的,对吧!”薛玧抓住宫监话中的漏洞,要挟着道:“说,是谁想要老夫的命,命你假传圣谕诓我进宫的?”言语间,薛玧手上已经持续的加深了力道。
宫监进退不是,前面是白刃寒冰,后面则是马下坎坷,他只能艰难的保持着朝后仰的姿势,扬起着薛玧的手下留情,“薛大人,您就放过我吧,想要您命的,是,是倪乱,是倪子君,咱家真的没骗你呀。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放过老奴吧,老奴发誓,以后……以后绝对只效忠大人一个!”
“哼哼!”薛玧依旧是那般冷笑,甚至比刚才还要让宫监觉得透心的寒,“这么说,不是大王让你出来宣旨的了,老夫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耐我何了?”
薛玧的这一问话,让老宫监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是不想放过他了,宫监放声大喊,“不,不是这样的,大人,真的是大王,是大王的旨……啊!”在一句绝唳声响,颈边的一道红痕断绝了宫监接下来的话。
“对老夫不忠的人,你觉得该有什么样的下场?想骗老夫去送死,你就自己去死!”冷冷的言罢,薛玧将剑收回鞘中。却不急着掉头回去,他将怀中的一卷竹简取了出来,在月色下,望着这竹简出神。
他望着躺在地上那宫监的尸首,心中豁然,“倪乱,是你先来惹老夫的!”,言罢,他将长剑在自己的肋下一抹,鲜血顿时如注,随即又弯下身,搜了搜宫监身上的衣物。
在搜至腰间的时候,却摸到了一块硬物,上面书写着,“半路,杀薛玧,——倪!”
看到这块竹签上的字之后,薛玧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倪乱,你的死期到了,这么奈不住气想除掉老夫,却给老夫一个绝大的机会反攻你一记,看来,先死的人会是你,黄毛小二,竟敢跟老夫斗,不自量力!”
言罢,薛玧翻身上了马,策马前行,在绰绰迷雾中,依旧朝着刚才的路继续朝着王宫的方向而去。
渐远处,蹄声依旧,唯一不同的这次只有一匹骏马疾驰的声音。连天大道旁,躺在那批停下来的骏马身边的那个老宫监的尸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远去的同行者割下了头颅。
沿着薛玧远去的踪迹,刮在他鞍边的头颅滴淌着血迹,一路蜿蜒迤逦往楚王宫。
风起,越见狂妄之势,路旁白骨除却血渐渐冰冷凝固在黄土地上之外,其余的便只能引起明日城中的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这一切,无疑只是见证着一场即将颠覆朝廷制衡的生死之争,朝廷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