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响的是张名泉排,他们用手枪、手榴弹、轻机枪,消灭了正在街上吃饭的鬼子第一个班,一排第一次集中地使用了手炮,像炮弹爆炸一样的响声和威力,把日寇的肢体撕碎,炸得敌人血肉乱飞。其他八个排也相继投入战斗。
鬼子兵训练有素,斗志昂扬,听到枪炮声,立即放下碗勺,提枪上房或冲出门外,零零散散地同八路军实施交火。几个小队长也急忙抽出战刀,指挥分队对八路军反突击。他们嚎叫着扑了过来,被八连排长贾玉章的轻机枪扫倒一批。连长苟正银带着穿日军衣服的战士迎上去同鬼子兵拼起刺刀来,鬼子兵面对自己的“同类”的攻击步步退让,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接着,后边的鬼子又拥了上来。
七连连长张志武上来,问副团长:“怎么打?”楚大明命令曲玉宽排听从谭立夫干事指挥,保护秋山和小原,命令张志武带上排长李葵友和几个特等射手到房顶专打敌人机枪射手和掷弹兵;其余两个排随副团长去突击敌人中队部,在“两面村长”的带领下,直趋村东头的老地主家。鬼子中队长南丰中尉正在同老地主漂亮的姨太太一起喝酒取乐,听到骤然而来的枪炮声,推开姨太太拔出战刀夺门而出,在院子里同冲进来的楚大明相遇。他吼叫着指挥日军士兵迎战。七连战士开枪击倒几个鬼子兵,三五个人对付一个日军士兵拼杀开来,为尽快解决战斗,楚大明高喊:“开枪呀,打死鬼子兵!”在人头攒动中,他第一枪打倒南丰于台阶前,接着又连开两枪击毙敌小队长,几十个战士不断开枪,并用刺刀杀戮,几分钟时间击毙鬼子兵十四人。
营长崔东元指挥五连从村北突入村中,看到鬼子兵把老百姓赶到打谷场上,由狼狗和两挺机枪在看守。当八连一排枪声响起的时候,崔营长命令:“陈梦华,冲!”五连连长端着轻机枪向敌人机枪射手扫过去,敌狼狗扑过来,指导员付一宗、班长何殿中、安玉峰带着战士与狗搏斗,用刺刀捅死鬼子兵两条狼狗,几个鬼子兵看到带红袖箍的八路军蜂拥而来,拔腿就向村中心跑,被房顶上守候的特等射手李葵友打倒,村民们看到八路军便号啕大哭,怀着满腔仇恨带领战士们到自己家里去杀死鬼子兵。排长冯占武、赵保山高喊:“以战斗小组为单位行动,杀死鬼子兵。”班长何殿中冲进一个老乡院内,没有任何动静,他冲向北屋踏进门内,看到一个鬼子兵正在一个中年妇女身上施暴,恨从心中起,火在脑中烧,他端起刺刀逼上去,向正在起身的鬼子背心窝猛捅进去,刺刀向右一拧拔了出来,鬼子兵在哀嚎中死去。五连指导员付一宗带领安玉峰班冲进一个院子,鬼子兵仍在撕扯着煮熟的鸡大啃大嚼,相互开着玩笑,安玉峰甩过去两个手炮,在爆炸声中鬼子兵仰天躺倒。活着的刚刚接触架起的步枪,还没有拿到手中,便被战士们戮死在地。
田涯指挥六连从村南冲进来,正遇到敌人小队长组织抵抗,及振江、赵桂海投出的手炮弹把鬼子兵打乱。干部带头挺起刺刀冲了上去,战士们奋勇争先,集体的英雄主义气概压倒了日本鬼子的凶焰,及振江以他高大强壮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用刺刀戳死日本兵。同他并肩战斗的教导员田涯、指导员赵桂海也以娴熟的拼刺技术,屡屡刺死鬼子兵,六连正在杀得起劲的时候,楚大明带领七连、八连冲过来,李葵友的机枪响起,鬼子兵倒下十多个,在硝烟弥漫中,鬼子兵突然消失。
“号目(营司号班长),吹集合号!”
经十五分钟激战,日寇南丰中队被歼。在村西口核查战果时,击毙敌中队长以下93人,逃跑了十几个人。
楚大明率领二营继续向西前进,走出硝烟蔽日的战场。
日寇师团长荒冢中将亲率300多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10多个丧魂落魄的鬼子兵,和横尸街头村旁的南丰中尉及其士兵。他命令找来村长和村民,竟一人未见。他气急败坏地命令把村庄烧光。
当二营看到胡家屯村火光冲天的时候,他们已跑出去十多里路了。这里已是广宗县境。八连指战员已全部穿上日军军服,在楚大明、谭立夫的带领下继续西进。午后的阳光照射着绿色的麦海,照射着公路上密集的鬼子辎重运输部队。楚大明命令八连迎头痛击,命令六、七连中间突破向两翼扩张战果,不计歼敌多少,而是将敌人的汽油、弹药打爆炸燃烧,速战速决。
与此同时,命令付一宗带一个排保护谭立夫、秋山和小原,命令陈梦华率两个排向西南广宗城方向前进,有意踩倒一溜麦子,给敌人以错觉,八路军已经向西南转移,绕个圈在清河公路上归建。
楚大明、谭立夫、秋山和小原沿大路向东北行。副团长对付一宗说,你们不准离开谭干事。说完掉转马头向公路驰去。
他因未听到枪炮声而有点着急。当他赶到七连时,部队已冲上去,用轻机枪和手炮向敌人打过去,汽油被子弹、手榴弹打燃爆炸起火,殃及弹药车引起弹药爆炸,鬼子兵四散奔逃,被手炮炸得晕头转向,敌辎重运输部队乱成一锅粥,楚大明命令转移。
“撤!”
号声吹响,部队有秩序地向东北方向集中。二营绕了一个大圈,转身向东急进。
黑夜降临,部队在柳林集吃饭小憩后,急速向王高路方向推进,根据地的武工队员们主动为野战部队带路。当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前方不断传来口令:“跟上!”“不准掉队!”
“不准说话!”“不准有响声!”“脚步放轻!”根据经验,这是接敌的预兆,战士们神情紧张,精神集中,肃静跟进。
王高路上,日寇布下天罗地网,猬集于公路上守株待兔。
二营和日寇重兵在公路的交叉路口上不期而遇,没有抽烟,没人说话,也没有发问。鬼子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休息。谭立夫和秋山下马找到鬼子兵的小队长,说他们是第五联队,在此等待并围歼突围的八路军。秋山大尉命令鬼子小队长让出一条路,要他的部队通过,楚大明看到路南有条小路,指挥八连静静过去。日寇小队长看到是自己队伍,便主动离去躺在地上枕着毯子休息。穿着日军军服并佩戴军衔的楚大明、谭立夫、秋山和小原骑在高头大马上,站立在公路中间,悄悄地说着纯正的日本话,故意让人模糊地又能听到又听不清在讲什么。二营部队静静地从四匹战马的中间通过公路。似乎有人用手从黑暗中抽出一根线搭在公路上,接着又融入黑暗之中,直到全营最后一个人通过马路,楚大明、谭立夫、秋山和小原才随队南去,冷静沉着、勇敢机智加上训练有素是化险为夷的根本途径。
沿着麦田间的小路走了五华里,二营进入了一个小村。找到“两面村长”和武工队员,询问日寇动向。他们说,下午鬼子八匹马拉一门大炮,还有装甲车和骑兵都向东走了。傍晚,又有大队步兵向西开去,老百姓听到西边枪炮声响得很紧。楚大明问,敌人在这个村庄住过吗?村长说没有,因村子只有十多户人家,又穷得要命,鬼子兵和伪军路过一下,抓我去带路,没有停下来。副团长命令在这里小憩,吃点干粮喝点水,不准发出声音,派六连连长及振江、指导员赵桂海向东南方向侦察,看前方有没有鬼子兵。
及振江出村侧耳细听,东南方向有车马行进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了无声息。他和赵桂海踮起脚尖向前摸去。在黑灯瞎火中,连长摸到敌人大炮炮筒,指导员摸到驮马的屁股,看到鬼子兵默默地坐在黑暗里,才返回去向营长和副团长报告。
“我们连上去把敌人大炮炸掉!”及振江要求任务。
“不,不能打草惊蛇!”副团长制止。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楚大明指挥部队向南走了几里路,又折向东去。
在王高路中段,陈梦华率领五连主力归建。原来,鬼子师团长荒冢中将烧了房子,便向枪炮声的方向追去,发现是自己的辎重被八路军摧毁。怀恨之余,循痕迹向广宗合围过去。五连上了公路向威县方向前进。在紧张激烈的战役战斗中,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他们在武工队员的帮助下,从鬼子合围“扫荡”的空隙中,大胆地夺路归建,途中,曾碰到军区骑兵通信员说,团主力和七七一团、骑兵团已掩护首脑机关胜利突围,司令员命令二营尽快到达集结地域。
六十一八路军楚司令的队伍
金鸡报晓。
东方已出现紫色的薄云,露出最初的晨曦。
一昼夜的反包围式的牵制战,换来了首脑机关和主力部队的突出重围,楚大明、崔东元、田涯不禁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完成了任务。鬼子兵也该撤退了,指战员的神经开始松弛了。吃点饭,喝碗汤,睡个觉,是这时人们最大的渴求。
黎明时,楚大明带领二营刚进朱家村,立即被在此等候已久的日伪军三千多人所包围,日寇的骑兵、坦克、装甲车和步兵虎视眈眈地看着这批误入虎口的八路军,专等天亮时把他们吃掉。
朱家村位于清河县南端,是当地的一个大集镇,有四五百户人家。当二营进村后,通过“两面村长”和武工队员迅速查明,东、南、西为日军,北边是伪军。楚大明一边组织特等射手上房顶对日寇军官进行狙击,用五连、六连、七连对东西南敌人进行抵抗和反击;一边带领八连向北面进行侦察。同伪军一接触便喜出望外,原来伪军是垂阳县和清河县的两个保安团,副团长命令营长、教导员组织三个连从三个方向向北穿墙凿洞,准备隐蔽地撤退。他和八连连长找来垂阳县保安团长钱台山,命令他让出一条通道,掩护八路军撤退,得到保安团长的全力支持。楚大明命令身穿日军军服的八连在通道上掩护,命令五连、六连、七连北撤。
当东方的紫色曙光变白又泛红的时候,机枪特等射手和步枪特等射手在连长张志武的统一指挥下,对准日寇骑兵的人群马匹来了一次密集的射击,打得敌人人仰马翻。营长崔东元和教导员田涯组织六、七连对日寇进行反击,成批的手榴弹把进攻的鬼子赶出村去。三个连快速地从新开辟的墙洞中潜行到村北,从八连的队形中间穿过,向北而后又转向南行。
日寇突入村内,八路军竟不翼而飞,一个人也没找到,敌联队长指挥八八式野炮向东南方射击,追逐着楚副团长带领的第二营指战员的足迹。
金色的太阳照耀着绿色的麦浪,照耀着匆促行进的八路军战士,走在前面的楚大明突然看到东方闪耀的万道金光中,有战刀在挥动着向二营飞奔而来,接着听到杂乱的马蹄声。
“鬼子骑兵!”崔东元说。
“八连掩护,全营向枣树林隐蔽。”
由于军阀混战,国民党政府腐败,致使冀南大平原上纵横交错的河流疏于治理而泛滥成灾,沙石淤积使大片良田沙漠化。
开始长些瓜豆花生,后由于水肥不继,只好栽种耐旱的枣树。
于是,在南宫枣强、威县、清河地区,长出大片大片的枣树林子,低矮的树枝、茂密的枣干、扎人的圪针,使日寇骑兵无法突入枣树林追击八路军。
八连在树林边沿组成一张由机枪步枪编织的大网,只要日寇骑兵挨到这张网,便会出现人仰马翻。
鬼子骑兵“望林兴叹”。
日寇又调来坦克、装甲车向林中突击。大批伪军紧跟坦克前进。
坦克车的威力使二营的钢铁战士们吃惊。它的巨大的轰鸣声把枣树拱倒压平如入无人之境,以及刀枪不入的躯体使大地颤抖,是六连制造的“土坦克”所无法比拟的。楚大明命令营长翟东元指挥火力从两翼打退敌人步兵,命令张志武指挥特等射手从了望孔中击毙坦克驾驶员,楚大明亲自组织连排班干部摧毁敌坦克装甲车,为战士们做出示范。
打坦克的首要条件是沉着、勇敢、灵活,清楚得懂得坦克的薄弱部位和盲区,最后是恰到好处地使用炸药包,这些问题虽然在训练中已经解决,但多数人看到这个庞然大物横冲直撞,打出炮弹和喷出机枪子弹的时候,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楚大明、田涯、陈梦华、付一宗、及振江、赵桂海、苟正银抓起炸药包利用树林的掩护,向前面的几辆坦克接近。由于是沙地,加上枣林繁茂,树林密度大,轮式装甲车深陷泥沙,也减缓了坦克的攻击速度,射击的精度大受局限。楚大明左手提着两颗揭了盖的手榴弹,右手攀着枣树坐在一个树上,打碎车灯罩丢进去两颗手榴弹。在他跳下坦克的同时手榴弹爆炸,坦克乘员毙命,坦克车成了一堆废铜烂铁。田涯看到副团长成功,他跑过去用炸药包放到敌装甲车的后油箱上,轰然爆炸中油箱起火,装甲车燃烧起来。敌五名乘员跳出装甲车逃命,被张志武等射手击毙。短小精悍的八连连长苟正银从西边迂回过去,正遇到日寇一辆坦克在犹豫,看到同类被摧毁,不知是该前进还是撤退,苟正银乘机把炸药包塞进坦克的履带和护板之间,拉响了导火索。他担心因导火索熄灭而功亏一篑,久久没有离开。当炸药包爆炸,履带和护板被炸毁的同时,冲击波把八连连长撂出去几公尺远,顿时昏迷过去,排长赵世南上来把连长背进密林中去,敌步兵、坦克、装甲车被我军打击后,退出树林。
二营进入枣树林深处。
因为这里曾是老抗日根据地,军民对这方圆几十里的枣树林带都很熟悉。战士们在森林里碰到躲避“扫荡”的乡亲们,人们相互笑脸相迎。老大爷老大娘看到八路军战士满头是汗,满身是泥,满脸污垢,怪心痛的,把仅有的干蔓菁,高粱饽饽送到战士手中。
“好孩子,吃吧,吃饱了替大娘多打几个鬼子兵。”
“大娘,我们带有干粮,留下自个吃吧,现在过的都挺不容易呀!”
“大伯,给点水喝吧,喉咙都冒烟了。”
老乡们用锄头在沙地刨了个坑,一会儿就渗出清凉的水,涨满半坑。
“来吧,土地爷管你喝个够。”
楚大明命令部队休息半小时。
团营干部在临西县武工队的带领下,分头到东西南林边侦察敌情,发现鬼子兵把枣树林包围得像铁桶一样严密,从武工队员口中得知,“铁壁合围”就是里三层外三层,从东边卫河沿岸跑过来的老乡说,那里还有一道封锁线。武工队员说,白天是肯定走不出去的,夜里钻个空子也许能成功。
楚大明爱搞铤而走险,出奇制胜。
在营连指挥员会议上,讨论何时怎么归建。发生了争执,以及振江为代表的连长们说,夜间走,查空子,在鬼子和伪军的结合部通过。营长、教导员主张白天走,日伪军都认为我们可能在晚上走,我们出入意料,肯定成功。楚大明同意营长、教导员的意见。
红彤彤的太阳停在正南方。二营集中在枣树林东南空地站队时,已被杉木中队长发现。杉木中尉信心百倍地主动出击,决心以武士道精神摧毁八路军的爱国主义精神,进行一场精神和意志的较量,实现孙子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心理战术。
可是,杉木选错了对象。
鬼子兵穿着雪白的衬衣,光头上绑着一条孝布,额头上有一团像红色血液凝成的膏药,下穿着人字呢马裤和土红色短腰皮靴,挺起三八式步枪,枪上有一把长长的宽刃刺刀,步伐整齐地踏着中国的土地,踩着麦秆噼啪作响,向正在集合的二营走来。
“再来一次段芦头白刃战!”
楚大明、崔东元、天涯决心迎接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