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冠会,海岸边。
午饭后,洛恩跟着菲儿到处熟悉了一下。图书馆,教室,以及各个导师的办公室等等。接着两人就到海边消磨时间。
下周一就要正式接受训练了,能见艾琳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洛恩正在考虑晚上带艾琳去吃好吃的,自己答应过她的。但他又忽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多少钱了。
他靠在海边巨大岩石旁,望着菲儿玩水的背影,考虑要不要找师姐借点钱。
菲儿自然不知道身后师弟正看着自己。她卷起袖子裤腿,光着脚在浅水踩来踩去,溅起的水花晶莹剔透。她大笑着,仿佛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来啊师弟!”菲儿转身招手,“北方的海应该很冻吧,这边的很暖和的!”
洛恩一愣,摆手摇头。他自然见过北方的海,但对海并没有什么好感,反而莫名有点可怕。
菲儿瘪瘪嘴,弯腰撩起一捧水花洒到空中,水珠落到身上也不介意。
她又扭过头,海岸正对着荆冠会主建筑,从这里可以看见各个导师的房间,但大部分都拉着窗帘。
唯有三楼的一个飘窗没有拉窗帘,但也看不到人影。
那是贝克伯德的房间,平时菲儿可以从这里看到他,便跟他招招手,他也会招手回应,然后让她别逃训练赶紧回来。
菲儿没再去看,不知道老大现在在干什么。她赤脚走到干燥的石滩,看似轻盈一跃坐到近两米高的巨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
洛恩不禁盯着她的身影看,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赶紧甩甩头。
“对……对了,师姐。”洛恩揉了揉脸,“这附近有没有比较不错的餐厅?”
“当然有啦,看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异国特色还是民族风情之类的……你脸怎么那么红?”菲儿一边掰手指头一边看着他,咯咯笑了。
“没……没有。”
“啊,是不是要请哪个女生去吃饭?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啦?长得漂亮吗?咦,不会是要请我吃饭吧。”菲儿轻轻拍手,调侃着这个脸越来越红的小师弟。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洛恩窘迫地点点头,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补充:“是女生没错,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诶,哪种关系呀?”
“只是……是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洛恩鼻孔快要喷出蒸汽了,脸仿佛要烧起来了,“她叫艾琳,跟我一起来的,现在在什么地方学习神学课程……奇怪,是哪里来着?”
洛恩这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艾琳到哪里去了。和她分开的时候那个路口他还记得,但他不知道那条路走下去要到哪里才能找到艾琳,看来还是有必要找老师问一下。
菲儿笑得更开心了,双腿晃来晃去。看见小师弟皱着眉头,她又从石头上跳下来:“学习神学课程的话,就只有那个地方了,晚上我带你去。”
洛恩有点发愣,看着她懵懵地点头。
“怎么,嫌我妨碍你们吗?”菲儿假装无辜地凑到他跟前。
“不……不是。”洛恩脑袋向后缩缩,“感激还来不及呢,谢谢师姐。”
“那就这么说定了,再玩一会儿就出发。”菲儿歪歪头笑着,象牙白的马尾晃荡。她说着又转身跑回去,自己在浅水到处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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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冠会,三楼房间。
会议结束后,贝克伯德就一直躺在自己的房间沙发上,头朝窗户,右手搭在额头上。
阳光温暖,但在休息时就有点恼人,可他连去拉窗帘的精力都没有。
他不困,只是觉得累,什么都不想干,脑袋混乱,最后索性放空。就这么一直躺着,连翻身都嫌麻烦。
门没有锁。他倒希望有人来拜访,好歹可以说说话,可门口一直静悄悄的,连经过的脚步声都没有。
躺了近三个小时,也没有睡意。最后贝克伯德还是呼了口气,翻身坐起,走到窗边。
夕阳即将沉落在远处海平线之下,仿佛要把海洋点燃,海面上泛起火红的波光。他靠在窗边,侧着头望向窗外,想着她会不会也在一楼看着同样的夕阳。
忽然他注意到海岸边两个渺小的身影,其中一个留着很显眼的象牙白马尾。贝克伯德眯眯眼睛,不经意勾勾嘴角。看来他们两个相处得很好啊。
贝克伯德离开窗边,轻轻揉眼,将银发向后捋捋,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他脱下黑衬衣,露出肌肉紧实的上身,又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长袖衬衣,再穿上黑色西装马甲。
他走到一旁的立镜简单地照照,又对着镜子系了个黑色蝴蝶结。他并不是很懂搭配,只是自己觉得顺眼就这样穿了。
再次确认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贝克伯德便出门离开。
楼道里很安静,俯瞰沙场上训练的人也不多了,大多都到餐厅吃饭了。他一路下楼,来到医务室的木门前,正想敲门,却又犹豫了一下。
贝克伯德摸摸额头,还是轻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医务室大小和自己的房间差不多,不过被隔出了三个小房间,一个休息室,两个诊室,剩下的则是大厅。
厅里陈设简约,主色调纯白,设施齐全,比较显眼的是窗边的大木柜桌。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药水味道,更多的则是挂在窗边吊兰的清香。
厅中空无一人,一旁休息室的门虚掩着。贝克伯德轻声走过去,悄悄推开门,卢娅正坐在桌边托着下巴,扭头朝着窗外。夕阳沉落,她的马尾也如同夕阳般火红。
贝克伯德看着她的侧影,轻唤:“卢娅。”
卢娅并没有理他,像是赌气一样依旧没回头。贝克伯德有点窘迫,挠挠头。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只有卢娅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贝克伯德忽然挑挑眉,轻轻绕到她面前。不出所料,她睡着了,托着下巴朝着窗户睡着了,小嘴微张,一点没有淑女范。夕阳映红她半边脸,贝克伯德看着她,浅浅地笑了。
“真是个小孩。”贝克伯德在桌对面坐下,双臂环在桌上,又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银色的双眼,就这么望着她。
“从哪里说起好呢?”贝克伯德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这次去北方的确是有了收获,而且事关重大,所以才申请再去一次的……”
“当然你不让我去,我也没办法。不过现在来不是找你投我一票的……下午是头疼么?也不知道你好点没有,每天那些家伙都不让人省心。”
“我去北方也有给你带东西,我想你至少不会讨厌吧。”贝克伯德说着竟有些拘谨,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玫瑰花戒,轻轻放在手心,“是一个戒指,玫瑰花戒。”
“等你醒了,我带你去吃晚餐。”贝克伯德抿抿嘴,“快天黑了,说实话我都有点饿了,赶紧醒来吧。”
卢娅依旧左手撑着下巴,闭着眼,微张的嘴巴却勾了勾。她忽然抬起右手,然后只伸出无名指。
“给我戴上。”她轻声说,带着笑意。
贝克伯德一怔,一下也没忍住笑出声:“学会装睡了你。”
“听说装睡有礼物。”卢娅睁开眼转头,笑笑。
贝克伯德微笑着摇头,轻轻拖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了戒指。
“不错,我喜欢。”卢娅左右看看戒指,颇为满意,又问,“晚上去哪吃饭?”
“克雷吉尔。”
“我要吃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