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护国满脑子都是赵莉的影子,看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便像做贼似的走到赵莉置身的房间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又觉得不妥,想敲门,却又把举起的手收回,想了想,便走到窗边向里偷看。只见里面的人正说笑着,但听不清说些什么。李护国又走到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赵莉和花股子、烂板凳转过脸来,赵莉怒道:“怎么不敲门就进?”李护国嬉笑着道:“我是听你们说得热闹,所以忘了敲门。”赵莉道:“你给我出去!”李护国道:“哎哟,我是这里的老大,你连我也赶?”赵莉道:“你要是不走,我就喊二当家的。”李护国忙道:“好好,我走我走。”转身狼狈地走了。
二十七
夜晚,在李静钧家里,杨茹活像一尊木雕,李春燕叹着气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坐下道:“好茹儿,别想不开,面对现实吧。”杨茹转过身子,看着母亲道:“我也知道亲兄妹是不可能的,但我忘不了他。”李春燕道:“是啊!如果你和他不是亲兄妹,这是多么美满的一桩姻缘啊!可是你不能不面对现实。”杨茹再次哭道:“妈,我好命苦!”
李春燕道:“别哭,不就是出意外吗?我觉得萨费尔不错。”杨茹道:“不要再提他!”李春燕道:“好茹儿,你这是咋了?”杨茹流着泪道:“我不喜欢外国人。”李春燕道:“外国人咋了?你是因为对万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多年来你们保持联系,当然你觉得万贯好。要是你试着和他相处,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时李静钧进来道:“茹儿,虽然你和万贯不能成为一家,但他还是你哥啊!爷爷想,凭着你这副好身段,一定会有好男人娶你。”杨茹擦掉泪水道:“我不想嫁人。这次对我是一个打击,从今往后我心如止水,就陪着你们终老。”李静钧道:“这算啥打击呀?想开点!”杨茹道:“不是孙女想不开,而是羞愧难当。”
李静钧猛地一愣道:“羞愧什么?”杨茹道:“您是鸣沙有名望的酿酒王,鸣沙人都知道我嫁到了长安,可事实上怎样?”李静钧道:“老百姓知道是皇上赐给了万贯一个妻子,谁有什么办法?”杨茹再次抹着泪水道:“话倒是没错,但我嫁人没成功,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李静钧道:“树林大了,什么鸟没有?过一段时间人们就淡忘了。”
李春燕看着杨茹道:“你爷爷说得对。这一切,祸根在你父皇身上。不过幸亏他出现,要不然就乱伦了。”李静钧叹着气道:“说得对啊!既然皇帝能给万贯赐妻,也一定会关心你。”杨茹道:“我不稀罕!”李静钧道:“茹儿,这不是稀罕不稀罕的事。你父皇毕竟是皇帝,我们不承认这个事实行吗?谁也不希望发生意外,可既然有了意外,还必须得面对现实。”
在沙漠匪巢,李护国看着二当家和三当家的道:“我看,那钱万贯该出门了。为了能准确掌握他的行踪和他带了多少人,现在派二十人出去,从长安沿线到鸣沙放人做眼线,只要一有动静,就层层传递过来。”孙魁道:“还真是好办法!”赵炳霖道:“最关键的,能知道会不会有官兵在内。”李护国道:“说对了!这办法相当于六百里飞马传递,速度最快。”
二十八
在长安官邸里,钱万贯看着众商人道:“各位前辈,我知道大家都有丝路情结。如今我既是丝路商人,又代表的是朝廷,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希望畅所欲言。”商人金大利道:“不是我们不愿走丝路,而是不敢走。现在不只沙漠中有土匪,从长安到鸣沙也有土匪。这些土匪神出鬼没,可朝廷却对此熟视无睹。”众商人道:“是啊,如果再不剿匪,丝路就彻底中断了。”
商人米亮川道:“我家十一口人,如今就剩我一个,你说这丝路咋走?”大家乱糟糟地说了起来,都对朝廷的剿匪不满。钱万贯道:“请前辈们安静!”大家果然安静下来,都看着钱万贯。钱万贯道:“各位前辈都知道,我的爷爷、爹爹都是死在了丝路上,我对土匪的愤恨不亚于各位。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为了既不耽误做生意,又能一举消灭土匪,我想有几点跟大家商量。”
众商人道:“请说。”金大利道:“只要能剿灭土匪,我们还是乐意走丝路。”蔡丰收道:“是啊!走惯了丝路,当着无法走时,总觉得不愉快。”钱万贯道:“那好!我们就在七天后分拨出发。从长安到鸣沙这一段,土匪瞄准了从长安出发的商队,但这些土匪数量不多。每一拨商队,都拉开一定距离,既不能让每段土匪发现,但又相互保持联系。”
金大利忙道:“不行!过去我们人多在一起,货物尚且没有安全保障,若是这样分散,不仅货物安全没保障,连性命也得丢掉。”钱万贯笑道:“放心!我这样做是为了吸引土匪,不然土匪不出来,我们没法彻底剿除。你们所用的伙计,实际上全由朝廷的士兵充当。这样,你们既不用花钱雇伙计,我们还能引出土匪就地消灭。”
金大利道:“好是好,这只是消灭从长安到鸣沙的小股土匪,到了沙漠土匪是最多的,并且神出鬼没?”钱万贯还是笑道:“不同的地域,我们用不同的方式。先到鸣沙的,就等候在县城,待商队全都到达,我们再一起闯沙漠。”蔡丰收道:“可一起闯沙漠,土匪又不敢出来?”钱万贯道:“关键是要保密,只要土匪不知道伙计是由士兵充当,就会铤而走险。他们很久没抢到货了,发现目标不会考虑过多。”
二十九
瓦吉丁与帕里黛按维族仪式结婚后,便跟随着钱万贯夫妇带着货物与众伙计西行。萧飞有点特别,走在最前边探风。艾特古丽比较兴奋,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感受,觉得就像是做梦,但又不是做梦。那次从于阗过来时,是一种愁绪,因为自己被使节地里达尔带着,就感到好像是一个被押解的囚徒,自然也觉得命运就像浮萍,而现在竟是与心上人在一起。
不过,艾特古丽也多少有点担心,便道:“万贯,你说走在前边的商人,会不会遇到土匪?”钱万贯笑道:“怕什么?我希望的就是遇到土匪。”艾特古丽大惊道:“那是为何?”钱万贯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大唐丝路监护,任务就是扫清丝路障碍,加强与丝路各国的交往。我之所以走在第二拨,就是希望第一拨能引出土匪。”
话刚说完,金大利骑着马跑来道:“钱大人!前边打起来了。”钱万贯喜道:“跟我冲!”大家跟着钱万贯冲了过去。那边,几十个土匪跟充当伙计的士兵打着,钱万贯带着众人很快将土匪消灭。草丛里,土匪黑猫吓得没敢作声,见几十个土匪被杀死后,才从另一边爬了出去,骑上马向下一站传递信息。
艾特古丽担心丈夫的安危,急急骑马赶来时,见地上躺着几十个土匪的尸首,于是走到钱万贯身边道:“这办法好。这样下去,就可将一路的土匪全部消灭。”钱万贯道:“我正是此意。可以说,后面的商队很安全。即便还有没发现我们的土匪,随后的商队还是会将他们消灭。”
三十
黄昏时分,黑猫骑马奔驰到山湾处,用口技吹出鸟叫声,只见土匪弯弯绕从山石后出来问道:“有商队吗?”黑猫道:“有两支商队。最前边的二十多人,后面的有四十多人。”弯弯绕道:“我向下站传递,你呢?”黑猫道:“我已跑累了,你先传递,我随后就回去。”弯弯绕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夜晚,钱万贯等人来到一家客栈门口,对大家道:“先在这休息。”艾特古丽打着哈欠道:“是该休息了,我感到骑马好累。”这时,闻声从客栈里出来的小二南门敬,微笑着立刻近前问:“各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钱万贯道:“既吃饭,也住店。”南门敬看了一下约有四十多人,忙道:“哎哟,人真多!只是客栈太小,没有这么多床位?”
钱万贯道:“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打地铺。”南门敬道:“好久没有生意了,各位里面请。”钱万贯等人进来,南门敬近前殷勤地道:“吃点什么?”钱万贯道:“我们都走累了,什么快就上什么。”南门敬道:“好,客官稍等。”西门红在钱万贯面前倒了一碗茶,又去给每个人倒。钱万贯乘此机会掏出象牙筷往茶碗里一探,象牙筷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