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一抬脚就能踩到沾满泥土的脚印
这更促使我去寻找,究竟
什么事物距离我们的心灵最近。
我决定把自己关到笼子里,以平静的假寐
从前来参观者的脸上,
分辨漠然或羞愧
这样,夜深的时候我才能放心潜出
我已不再奢求任何渴望救赎的人
2012-05-31
六月
六月的土地,容纳太多的雨水
所有的花和果实都在饱满着自己
“那生长的必予你以激情,濒死的将再生自由的根。”
蟋蟀,这乡间歌手,用绿色的词牌
向天空和阳光宣泄过剩的激情
不安分的是树篱边的风
它吹着叶子,吹着土地,也吹着自己
初夏的新娘在花草的枝头
与一只舞动的蝴蝶对视,她的娇艳,再生了我颓丧的心
于是,我的歌声也开始溢满青春
在看不见的气息中,以流水的姿态
渗入茂盛的阳光,田野上,草丛中,
谁打开了倾听的耳朵?
2012-06-01
病树
门前的杨树已不再挺拔
掉皮、开裂、生虫子,种种疾病在折磨它
从此,观察它成为每天的功课,唯恐
哪天风把它拦腰折断
阴雨的夜晚,更是辗转难眠
多年过去了,它还恹恹的活着
我毛病加身,跟它越来越像
2012-06-01
生命
对鸟而言,死亡是最大的风暴
无从穿越,最浓烈的花
总是选择子夜或午后傲然绽放
风把野兔逐出草丛,接受屠杀或驯养
那些平日里关心的事物,
还有多少值得去爱?
沿着晨曦的地平线
朝霞的出生充满青春的激情,
原野上的两株枣树,
它们的花朵有着同样清冽的芳香
2012-06-02
生活的交响
我不愿在黑暗中沉溺太多 为琐碎的柴米,
只关心厚实的泥土,再生了苜蓿发达的根系
星星在遥远的太空
光芒会闪烁在我们心底,所有的事物都有
太多未知的秘密,诱惑和欲望在生长
阳光无法穿透最深的盲点
谁说得清苜蓿刹那的绽放能否永恒,丰收的果实是否
来自土地和植株纠结的感情
一切都要等到狂风之后
迷茫的土地将迎接一场雷雨的袭击
2012-06-03
自由
穿过草原的不只是骑手,还有自由的风
它在恣意辽阔着自己,如果我
向天空伸出双手,只为握住一丝犹疑的光线
倒不如,流放一只鞋子,让它
在前往城市的路上,随时
为了某种召唤敲开陌生的房门
2012-06-04
请相信
请相信,决定真相的不在这里
天空在掏空体内的雨水
鸟把翅膀收紧,拢住四处奔跑的风
而信仰的河流排列着浮躁的卵石
漠视流水的缄默,注定会
撞到暗礁。每一棵草和泥土的命运,似乎
和我密切相关。在山间,
我依偎一块嶙峋的石头
所有的言语在沉默之外
2012-06-06
闪烁的阳光
我不会在风中留恋太久
像静静的橡树,既然选择了天空
就要以高昂的头颅,承诺雨水的涌入
我踏出去的一只脚还在河水里
一条泅过季节的蛇,在转身的片刻带走
我泪水里的盐 或骨节上的刺
这时候,风吹过树林,
我捡起一颗饱满的橡实,惊讶地
看到了一粒闪烁的阳光
2012-06-07
坐等消息不至
谁知道黑夜开来的火车
会不会带来远方最新的消息
比如海水、牡蛎,或礁石的颤栗
谁知道台风会不会再来
我们看到、听到的永远是和平的风
吹过浅浅的海峡
我要为自己修一座堤,
以抵挡那些肆虐的潮汐和水草
而此时,一条亮闪闪的的鱼
正滑过午夜发黑的眉梢
2012-06-08
迎风而起
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方向吹
我在林间空地上辨认它的踪迹,那些落叶的气息
经不起一场雨的诱惑。我的退缩有限度
我要抓住那些飞舞的阳光,轻盈跃上时光的枝头
2012-06-09
轮回
是到了开花的时候了,树木的叶子
已盛装以待,迎接绽放的阳光
谁会关心流过的河水,它奉献的热情
在蓓蕾中发出隐秘的叹息,云气蒸腾
被成批输送到遥远的天际,谁扰乱了蝴蝶的梦
它们飞翔的身姿中有幸福的密码等待破译
这些绽放扩大了辉煌的酵度,它们挥出的手势
让蝉停止了呐喊,有风从待发的心帆,
王子一样,驶向夏天的深处
2012-06-09
源头
因为一场风,河水似乎有了树林倾斜的角度
没有谁说出它们之间的距离
河水流过山石,也流过树木的根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流水的源头,那些未出生的孩子
是我的父亲,我要弄清楚树木和流水的走向
而任由水里的那条鱼自言自语
2012-06-10
无题
有多少潜在的欲望,
就有多少难言的疼痛。雨来的季节
缄默的门窗总是紧闭。意念多于野草。
“所有的事物为何不以自己的方式呈现?”
他站在窗前,手里的镜子像枪口
我希望他对准的
是我。
而路过的人会将我遗忘。
2012-06-10
允许身体有一些裂缝
所有的指向都不能代表什么
月亮依然是月亮,辽阔的不只是田野
还有奔散的风,需要清醒的听觉
如果我逃开命运的低地,只为不再哭泣
应该允许身体有一些裂缝,以容纳
多余的风霜和剑戟,就像现在
大理石广场的中央,一只徘徊的野鸽子
突然逆风飞去
2012-06-11
身体里的雨水
身体里的雨水,不会随清晨的露水枯萎
遗落的石头,写着它的命运
尽管风暴蜷伏在眼角,飞鸟落进岩层
在白茅的肩上仍然可以找到
祖先清晰的踪迹,那为岁月淬炼的信念
会在一个月圆之夜,以坚硬的姿态
楔入我们的心底。夜色深深,
忍耐是我们唯一的呼吸,在季风
的锋刃上,我触摸到它永不凋零的精魂
2012-06-11
栖息之地
风吹过我,让我惊觉
熟悉的河水和垂柳,哪里是我的
栖息之地?以石为骨的河岸延伸,直到
有豁达的针叶松出现,不安分的画眉
飞出摇曳的芦苇丛,暮霭、岩石
和盛开的野花,都有一张安然的脸
潮湿的雾从莲花起步,一路散播
河水隐秘的心绪,让夕阳的担心纯属多余
“万物回到自然的秩序,秩序回到哲学,
哲学回到天空神秘的子宫。”
我如释重负,开始期待
有陌生或熟悉的声音来敲我的房门
2012-06-11
感受夜晚
谁会把黄昏想象成一位溺爱的母亲
而夜晚是她的幼子。感觉告诉我
必须让更多的鹿回到森林中的木屋
让鸟以飞翔或跌落的姿势,在熟悉的枝头
发现诗意,为了倾听心跳,牧羊人向
蝙蝠的洞口投下最后一枚石子
我要把歌声还给蜂鸟一样忙碌的农妇
把善良还给信念
把自由还给孤独的月亮和流水
我在转身的刹那,缩小为一只苹果
而体内郁积的芳香,为夜行人承诺了远方的灯火
2012-06-11
观察一颗果实
我无法抗拒
吸引来自一种自然的光芒
一颗安静的果实,我注视它,
和别的果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其实,它的现状证明它曾经
被更多的目光误解过。
就像我抄写过的那些简单的音乐
在传唱中融入众多的方言或被阉割
一群鸟的离去,让树林静默得可爱。而野草
想起被运往远方的石头,陷入向往的迷醉。
风也躲进坚硬的树干,我不知道
这是否就是它给予果实的最后的承诺
2012-06-12
白杨林飞向遥远的天边
曾经,我决定要离开这里,放弃
水渍一样,让心底的阴影慢慢扩大
一棵倒伏的老树,遮住了我泪水婆娑的眼睛
我不得不面对生命的死亡,接受
冥冥中的嘱托。隐约间,草丛里
几只蟋蟀在合奏一场安魂曲
我无法抛开生活捆在我身上的绳索
我把眼睛交给前方,发现
有一片白杨林飞向遥远的天边
我骤然屏住呼吸,阳光
像耀眼的浪花一样,瞬间将我们一起淹没
2012-06-12
光芒涌入
光芒总会涌入
就像六月,在北方,时间改变了万物的颜色阳光像一匹烈马,踏过大雾阴郁的栅栏
奔迅而至,隆起的草丛和山脉
最先接受它蹄语的祝福,那些激昂的神色改变了河流对于大地的意义。
我感觉的驭手,比桃花年轻
它尾随的姿态暴露了我内心的秘密
我发现了我的肤浅和激动
虔诚像一块水晶,诱惑我大胆前行
2012-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