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仁四处奔波,为张贤操办魔术演出,一丝不苟,从来没出任何差池。
所有的收入一概由李奉仁保管,张贤不取一分,几场演出下来,所获收入足够再开七八个悦客魔术馆。
奇怪的是,张贤只愿意在京津两地演出,像上海这种繁华都市,磨破嘴皮张贤都不为所动,绝对不去!所以上海许多富人,都只好千里迢迢,赶到北平、天津来看张贤的魔术。
张贤已经成为中华大地上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一时间人人都以看张贤魔术为荣,一票难求,千金难买。
隐藏在民间的魔术艺人们受了张贤的鼓舞,纷纷复出,推陈出新,使得魔术大热,狠狠地推动了一次中国魔术的发展!
赵承旭从英国回来,带着万国魔术大会的铜牌,他已经被连升三级,成为一级外交官。
赵承旭专程拜会了张贤,将铜牌交给张贤。包括曹前、李奉仁、李娇在内,众人在悦客魔术馆的后院中小聚一番,谈起英国的种种经历,都是不胜欷歔。
酒足饭饱之后,张贤将赵承旭送出屋外,天色已经黑了。
赵承旭一直不断地说自己惭愧得很,决赛结束的时候不该质疑张贤的表演,张贤一笑置之。
直到路口相别的时候,张贤拉住赵承旭说道:“赵先生,我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请讲!请讲!张先生的话,我一定会当成金玉良言,时刻谨记。”
“赵先生,以后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过问,明哲保身乃是上策!”
赵承旭有些纳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赵承旭在官场打滚多年,想得多了点,便不解地问道:“张先生,你是说以后我不要参与你的事情?”
张贤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想也可以。赵先生,我这是肺腑之言,对你有百益而无一害,你万万不要忘记!”
赵承旭有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好啦,我知道了!我不会忘记的,张先生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才对。”
张贤说道:“还请赵先生不要再对其他人说起此事。”
赵承旭嗯了一声,说道:“放心放心!我嘴巴严得很!”
两人说完,赵承旭叫了辆车,渐渐远去。
张贤看着赵承旭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先生!你保重!”
就当张贤返身往回走的时候,路边两个乞丐模样的人凑过来,两人都断了一条腿,浑身脏兮兮的,每人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上前说道:“这位大爷!天冷了,没饭吃,没地儿住,求大爷施舍两个钱吧。”
天桥的乞丐很多,并不为怪,张贤应了声,便要掏钱,谁知这两个乞丐抬头打量清楚张贤的脸庞,突然说道:“不要了!不要了!对不住!对不住!”说着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就要逃走。
张贤觉得奇怪,这两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赶忙赶上几步,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乞丐的肩膀,将他拽住。
那个乞丐“扑通”一下跪在张贤面前,哭喊道:“张先生,我们自作恶,该有这种下场,求您就不要可怜我们了!”
另一个乞丐也跪下来,哭道:“都是我们自作自受!张先生求您原谅我们!”
张贤仔细一看,沉声说道:“金爷,蹦二狗?”
这两个乞丐正是以前耀武扬威的豁牙金和蹦二狗,没想到他们恶有恶报,竟然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地步。
豁牙金哀道:“张先生,我是豁牙金,不是什么金爷。”
张贤眉头一皱,将他们两个唤到一边,细细问了他们是怎么回事。
原来张贤去了英国以后,旺风楼老板陈国气得卧床不起,刚巧豁牙金手下有不地道的,向陈国说了豁牙金、蹦二狗觉得张贤仁义,偷偷给张贤通过风报过信,悦客魔术馆关门根本不是他们的功劳。陈国气不打一处来,找刘管家出面,叫了黑帮的人,把豁牙金、蹦二狗腿打断不说,还砸了他们的房子,所有财物席卷一空。豁牙金、蹦二狗众叛亲离,也没有谁敢答理他们,警察更是不管,他们没有其他本事,又身无分文,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只能在天桥一带拖着断腿乞讨为生。
张贤听了豁牙金、蹦二狗的哭诉,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听着仍然心酸得很。张贤将身上十块大洋取出,塞给豁牙金、蹦二狗两人,让他们寻个住所,想办法做个小买卖谋生。
豁牙金、蹦二狗跪地大哭,千恩万谢,发誓下辈子愿为张贤做牛做马以求报答。
张贤扶了他们起来,说道:“不用谢我,也许你们真能帮我一个忙。”
豁牙金、蹦二狗忙问:“什么忙?若您不嫌弃,我们这两条贱命都可以送给你。”
张贤说道:“你们还记得李易吧,他会找你们。”
张贤与这两个落魄的人分手以后,回去向李易交代一番,第二天李易备了一些衣裳药物,找到豁牙金他们,又给了他们一些钱,豁牙金、蹦二狗见张贤这么仁义,危难时张贤没有嫌弃他们,反而大伸援手,他们就算以前再混再坏,也明白今生今世,能帮到张贤就不枉此生了。
张贤的巡回演出还在继续着,保持了以往一贯的风格,每场魔术表演都不尽相同。这让柳荫时不时地能借口去天津看魔术,偷偷与张贤相会。
可是没有几天好时光,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段士章的大宅内,刘管家满头大汗,飞也似的碎步急奔,来到段士章的房前,一反常态地大力敲门,喊道:“老爷!老爷!你在不在?”
段士章正在抽大烟抽得迷迷糊糊,听刘管家吆喝,骂了句:“吃什么屁了!进来!”
刘管家冲进来,请三太太陈紫烟离开以后,这才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柳太太还是出事了!”
段士章本来还想骂刘管家急着去死,一听到是关于柳荫,咕噜一下坐直了身子,叫道:“什么?柳荫出什么事情了?说清楚!”
刘管家说道:“我就感觉柳太太最近去天津看张贤的魔术有些不对劲,可总抓不到她什么把柄。”
“放你的屁!你抓谁把柄!柳荫是我女人,你他妈的说话注意点!不得了了你!”段士章怒道。
刘管家根本不怕,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段士章,说道:“老爷,你看里面的照片,你可得沉住气啊。”
段士章脸上抽搐了一下,将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信封里装着七八张照片。
段士章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越看下去,脸色越是难看,“啪”的一下,将照片狠狠地砸在桌上,五官都气得歪斜了,大骂道:“这是谁给你的!好大的胆子!”
那些照片上不是别的,竟是张贤和柳荫在天津私会时的照片,两人搂在一起,极为亲热,柳荫的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照片拍摄的角度也好,清清楚楚能看出就是张贤和柳荫两人,绝无他人!
刘管家说道:“傍晚的时候,有人塞到汇贤酒楼来的,也没有人看到是谁,信封上写着段士章亲启,我怕是什么有毒的东西,就擅自打开看了,没想到就是这些照片!”
段士章来回踱步,醋意横流,狠狠骂道:“柳荫,你这个小婊子!小骚货!你厉害啊,学着偷男人了啊!”
刘管家说道:“老爷,你先别着急,这些照片来得莫名其妙,到底是针对老爷您的,还是针对张贤的?”
段士章坐在椅子上,“啪啪啪”地把椅背拍的山响,根本没听进刘管家的话,而是在乱骂一气:“小婊子!小贱人!老子什么时候对不住你了!妈妈的,看老子不宰了你。”段士章骂着,刷的站起,从墙上拽下一把剑,“呛啷”一声抽出来,提着剑就要往屋外冲。
刘管家紧紧拽住段士章,好不容易将段士章按在椅子上,说道:“老爷!您先冷静一下!这个事情我觉得太蹊跷了啊!”
“说!”段士章目光狰狞地喝道。
“老爷,你想想,谁会去花这么大的功夫,拍这样的照片?其一,是针对老爷您的,想用柳荫把老爷的名声搞臭,家门中红杏出墙,天大的丑闻,让老爷你下不来台,给人笑话,特别是被东北的那些土匪笑话;其二,是针对张贤的,张贤最近红透了半边天,像旺风楼陈国那些人恨他恨得牙痒,说不定是想借老爷您的手收拾张贤。”
段士章慢慢听了进去,将手中剑和剑鞘胡乱丢在一边,表情也冷静了下来,但仍然咬牙切齿地说道:“其一如何?其二又如何?”
刘管家坐在段士章身边,说道:“若是其一,咱们的把柄已经落在别人手上,照片绝对还有副本,随时都可能捅出来,东北那边的报纸,巴不得能够得到这种料,很是难办啊。若是其二,那就幸运得多。”
段士章骂道:“什么若是其一若是其二,现在怎么办,你直接说你的意思!”
刘管家说道:“现在看来,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即把张贤抓起来!”
段士章哼道:“抓起来?他搞我的女人,老子现在就要他的命!”
刘管家急道:“老爷,现在不能杀!张贤现在如日中天,怎么都算是个名人,而且局势未明,咱们现在把他杀了,那别人把黑锅盖紧,张贤又死无对证,说什么都行啊。咱们得先留他一条小命,该杀的时候咱们再——咔嚓!”
段士章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说道:“刘管家,你说得有道理,张贤先让他活着,但也不能让他好受,立即他抓起来关到洪德馆去!让他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妈的,他好大的胆子,敢玩老子的女人!”
刘管家连忙恭维道:“老爷高见!洪德馆正是张贤这个混球的好去处!”
段士章骂道:“他奶奶的!刘管家!”
“是!是!”
“是你妈的是!立即去办!老子一分钟都不想看他还在外面待着!办好了以后,再回来找我商量!”
刘管家站起身,脸上露出杀气,向段士章狠狠点头,火速离去。
段士章见刘管家走了,站起身走到桌边,抓起桌上的照片,就要撕个粉碎。可他手一顿,停了下来,把照片丢还在桌上,盯着照片上的张贤,狠狠骂道:“张贤!我要让所有人忘了还有你这个人存在!柳荫啊柳荫,谁也别想得到你!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就像你永远也见不到你爹一样!”
段士章骂完,呵呵呵呵地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