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彪形大汉从旁边跑出,将手枪握在手中,围了上来,但张贤靠段士章实在太近,恐怕胡乱动手,会对段士章不利,一时只敢围着,不敢立即上前把张贤按住。
段士章坐着,张贤站着,段士章这一生无数人想杀他,知道张贤要想夺他性命,这个时候应该下手了。段士章斜眼瞟着张贤,说道:“好!我信你能轻而易举地进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把话说明白,退开一边,我保证饶你一命。”
张贤笑道:“段爷,我是来给您表演魔术的,别无他意。”
段士章哼道:“表演魔术?你当这里是好玩的地方吗?”
张贤说道:“段爷,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只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在院中表演。”
段士章说道:“好啊!你退开一步,我就看看你的魔术!”
张贤说道:“段爷一言九鼎,张贤就献丑了。”
张贤微微一鞠躬,退开了两步,说时迟那时快,一众大汉已经飞扑上前,顿时将张贤按倒在地,四五把手枪顶着张贤的脑门。
张贤反抗不得,但脸上还是微微笑着,动也不动,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刘管家跑上前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不要命的东西,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张贤被人拧得疼痛,但仍然看着段士章,说道:“段爷你说话一言九鼎,还要害怕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吗?”
刘管家根本不管,哼道:“带走!”
众大汉就要把张贤押下。
“慢着!”段士章突然喊了一句。
众大汉听了段士章吩咐,不敢再带张贤下去。
段士章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两步,上下瞟了几眼张贤,说道:“算是条汉子,放开他!”
众大汉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刘管家抢上一步,凑到段士章身边说道:“段爷,这个人危险,放不得?”
段士章哼道:“放开他!他都不怕,我还要怕吗?我要看看他的魔术!”
刘管家给众大汉递了个眼色,众大汉将张贤缓缓松开,慢慢退开几步,只要张贤有什么异状,定会再次扑上。
张贤挺了挺身子,将衣服拉整齐,对段士章说道:“谢谢段爷!”
段士章吩咐刘管家:“刘管家,拿凳子来。”
整个院子中落针可闻,一片安静,谁都不知道以后要发生什么。
刘管家赶忙把椅子搬来,请段士章坐下,面对张贤,数个大汉从旁跑来,守在段士章身侧,以防不测。
段士章指着张贤说道:“你表演吧!如果你演的魔术是我见过的,欺世盗名,故弄玄虚,让我们在场的人看出了破绽,你自己知道后果!”
刘管家连连挥手,示意惊慌失措的一众宾客都坐下来。大家见张贤已被控制住,更觉得张贤胆大包天,倒对这个男人有了几分好奇,听刘管家张罗着,便都坐了下来。一时间,满场的目光都注视在张贤身上。
陈国从戏台后面溜出来,从人缝中瞟见,竟是张贤站在院子中间,心中“咯噔”一下,大感不妙!这个张贤的本事陈国是见过的,但张贤再大的本事,在这种千钧一发、如履薄冰、性命攸关的情况下,还被人团团围住,能确保不失手,不让人看出破绽吗?陈国自认为自己是绝对不敢尝试的。
张贤对着四周满当当围在身边的商贾名流们团团行了个礼,伸开双手示意手中并无一物,然后将一只手高举过头,在空中凭空抓了两抓,突然拳头一握,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众人盯着张贤的手中,都不愿意眨眼,心想到底松开拳头,会放出什么东西来。
张贤面向段士章,突然一松拳,只见手中腾的跳出一团亮光,竟是一只全身发亮的小鸟,扑腾着翅膀,悬空飞在张贤的手掌上方,并不离去。
“哇”的一声,人群中传来惊叹之声。
段士章也是微微一怔,张贤手中突然变出这么个亮光闪闪的东西,飞在空中,倒大出了他的意料。
张贤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双手高举,手指微动,好像是在操作这只小鸟一般,那鸟儿在张贤两只手掌上方盘旋着飞来飞去,一会飞出一个圆形,一会飞出一个八字形,一会直飞上天又坠下,一会在张贤手掌之间盘旋。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忘记了喝彩,而且张贤身份不明,他们也不敢轻易喝彩,都是张大了嘴巴,看着这只发亮的鸟儿不断在张贤的控制下上下翻飞。
张贤转了一圈,双拳一握,那本还在自由飞翔的鸟儿却突然消失在空中,众人还没有看够,鸟儿突然不见,引得惊叹声一片。
张贤的双手在空中慢慢合拢,抱成一团,又好像把无形无质的东西收在了手掌之中。张贤轻轻搓动着手掌,再次伸开手时,右手中微微亮起,竟是一只发着翠绿光芒的夜光杯。
张贤显然是讨了个巧,现在天色已暗,夜幕低垂,众人露天而坐,院中尽管四处点着电灯,但从下往上看张贤手中的夜光杯,却更加的显眼。
张贤把夜光杯慢慢拿下,对着段士章微微顿首,说道:“段爷,这个夜光杯是刚才的鸟儿变成的,因为是通灵之物,所以无论怎么倒酒,都是倒不满的。段爷可否让人递给我几壶酒?”
段士章刚刚见张贤变了一出,已是微微叹服,张贤既然向他要酒,段士章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吩咐一旁的刘家管:“给他几壶酒!”
刘管家安排保镖拿了三壶酒上去,摆在张贤面前,每一壶至少有能倒满这个夜光杯五六次的分量。
张贤说道:“谢谢段爷赐酒!”张贤团团抱拳,对众人说道,“为了证明我绝对没有做任何手脚,可否请一位先生上前来拿住杯子,我来把这三壶酒都倒进去。”
人群中哄然一声,还真有人提起了兴趣,想上前一试,可互相观望一番,都觉得当着段士章的面协助张贤,有点说不过去,便都忍着不愿上来。
张贤问道:“是没有人愿意上来吗?”
段士章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刘管家,说道:“刘管家,你去!”
刘管家连忙应了,从段士章身边走出,来到张贤面前,向张贤冷冷抱了一拳,说道:“请了!”
张贤把夜光杯递在刘管家手中,刘管家用手接过,上下翻看了一遍,并无什么异样,便拿在手中,说道:“好!你倒酒吧!”
张贤点了点头,将地上的三壶酒拿起,左手持两壶,右手持一壶凑到夜光杯前,缓缓倾倒酒壶,便见到酒壶中的酒流出,张贤将酒壶嘴靠上夜光杯,慢慢倾倒,刘管家目不转睛地看着,渐渐诧异起来。
张贤就这样将一壶酒倒完,将酒壶完全竖起,还都抖了一抖,示意酒全部倒完,紧接着左手上前,换了一壶持在右手上,又向夜光杯中缓缓倾倒,很快又倒完了一壶,如此再来一次,三壶酒便倒完了。
张贤将三个空酒壶提起,全部口朝下,向众人示意的确没有酒了。
刘管家拿着夜光杯,诧异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贤对刘管家说道:“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刘管家喃喃道:“我姓刘,是段爷的管家。”
张贤说道:“如果刘管家没有其他意见,可否将酒杯还我?”
刘管家干笑一声,将酒杯递给张贤。
张贤接过酒杯,笑道:“刘管家请回。”
刘管家又看了张贤几眼,连忙回到段士章身边。
段士章看了刘管家一眼,低声道:“怎么?”
刘管家赶忙回答道:“段爷,看不出来怎么回事,没有见到一滴酒洒出来,酒杯的重量却在一直增加,而且更奇怪的是,酒杯的重量的确像是倒进去了三壶酒,但酒却只有半杯。”
段士章“哦”了一声,看向张贤。
张贤举着酒杯,等刘管家对段士章说完话,这才说道:“段爷,刚才得罪了,我敬您一杯。”说着,张贤将夜光杯凑到唇边,咕隆咕隆的似乎喝了许久,这才喝完,叫了声:“好酒!”
段士章突然一咧嘴,呵的一声笑了,双手伸出,啪、啪、啪一下一下地拍起手来。
众人这才明白段士章乃是被张贤的魔术折服,早就按捺不住,哗哗哗的掌声响起,叫好声一片。
张贤冲着段士章顿首微笑,手向空中一扬,夜光杯就此不见,满天亮光闪闪的纸片随即落下,场面极为好看。众人的掌声更强,这些达官贵人、绅士名流,都是由衷地赞叹张贤的表演真是神乎其神。
张贤颔首向段士章深深鞠了一躬,满面笑意地站了起来。
段士章哈哈大笑,站了起来,对着众人和张贤大声道:“果然是有真本事!技高人胆大!精彩!我十分地喜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张贤?”
张贤上前一步,清楚地说道:“段爷,我叫张贤,您实在过奖了。”
刘管家微微一愣,又打量了几眼张贤,在段士章耳边说道:“段爷,这个叫张贤的,就是上次和您说起过的天桥奇人!”
段士章当没听见,招呼着张贤道:“来来来,张先生,坐到我旁边来,我有些话要问问你!刚才你突然出现,我还以为你是那些无聊的小人,得罪了得罪了!来来!张先生请过来坐!”
片刻工夫,张贤从地狱到天堂,一时间成为这个会场中最引人瞩目的明星。
张贤没有客气,也不拘谨,与段士章相谈甚欢,席间谈了无数古彩戏法的精彩,有的真是段士章这种称得上见闻多广的人都大为咋舌的戏法。段士章十分欣喜,便问张贤会哪些,张贤便说略会一些,如果段爷肯来悦客魔术馆,必会表演几出更为精彩的。
张贤既然说到了悦客魔术馆,便略显忧心地把悦客魔术馆被人使坏,不得不关门的事情对段士章说了,表示自己贸然来汇贤酒楼见段士章,确实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听闻段士章喜欢魔术,这才冒险来此,以求段士章的帮助。
段士章故作慷慨地说道:“张先生有这等本事,怎么能埋没了!哪天我带着人给你捧场,看谁还敢使坏!放心,放心!”
张贤再三感谢,又在酒桌上用硬币玩了几个小魔术,更让段士章眉开眼笑,满口答应最近就会带人去看。张贤不愿久留,见已经促成了此事,便找了个理由便请辞离开,由刘管家相送,出了汇贤酒楼。
义捐大会结束之后,段士章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宅邸,二话不说先去找柳荫。丫鬟小红见是段士章来了,战战兢兢地说柳荫太太已经睡下了,段士章哪里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荫的房前,咚咚敲门,叫道:“柳荫,柳荫,我有个事情和你讲讲,你绝对喜欢听。”
柳荫的房内早已熄灯,只听得柳荫在屋里冰冷冷地答道:“老爷!我睡下了,你就不能白天的时候和我说吗?”
段士章笑道:“是魔术!是魔术!精彩的魔术,我等不及地来告诉你。”
柳荫回道:“老爷,你说的魔术恐怕我不会喜欢的!”
段士章说道:“柳荫啊,你见过有人会在空中变出一只发光的小鸟,被人用手指指挥着飞翔吗?而且鸟儿突然不见,又变出一个夜光杯,怎么倒酒都倒不满的?”
在床上躺着的柳荫听了段士章的话,微微愣了愣,眉间闪出淡淡的惊喜,但她没有说话,坐直了身子将床头的电灯揌亮,披上衣服,下床向房门走来。
段士章见屋里灯亮了,脚步声传来,知道是柳荫来了,更是高兴,说道:“柳荫,你喜欢这种魔术吗?我们去看好不好?”
柳荫将门拉开,还是冷冷地看着段士章,说道:“这个倒是新鲜。是旺风楼请来的艺人吗?”
段士章笑道:“不是,不是,是一个很神秘的男人,叫做张贤,他在天桥的一个新开的悦客魔术馆表演,我打算这两天去看看,柳荫啊,你愿意去吗?”
柳荫沉默了片刻,慢慢说道:“哦!那我想想。老爷,你先进来吧,我再听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人?”
段士章乐不可支,跨入房中。
柳荫慢慢将门关上,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辰,眼中满是期待和忧伤,但柳荫关上房门,转过头来,又是表情冰冷,默默地走到段士章身旁坐下。
段士章将柳荫的细腰一搂,凑过脸去,说道:“柳荫啊,我既然进来了,那今晚我就睡这里了啊,我们躺着说话,你看好不好?”
柳荫不置可否,任凭段士章将她搂在怀中亲吻,两人慢慢躺在床上。
第二天黄昏,刘管家赶到段士章房中,两人关上房门,密议一番。
刘管家说道:“老爷,按你的吩咐查清楚了,张贤说得没错,悦客魔术馆的确被人逼着关门了。看来张贤冒险来找您的目的,就是如他所说,希望求得您的帮助!”
段士章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刘管家说道:“老爷,你猜是谁在暗中整张贤?”
段士章哼道:“谁?”
刘管家说道:“旺风楼的陈国,呵呵,我一想就有可能是他,今天去问了问,陈国这小子全部老实交代了。”
段士章哈哈笑道:“陈国这王八羔子?呵呵,也是难为了张贤,陈国整他,没有我出面,这个张贤难有翻身的法子!”
刘管家说道:“那老爷,既然张贤没有什么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柳太太去看魔术啊?我好提前安排下去。”
段士章抚了抚头发,颇为满意地说道:“就这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