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代汉二十年,风气尚为开放,对女子无太多束缚,所以热闹街市上也不乏女子身影。
却道那男子下车有片刻,众人如大梦初醒,顿时,人群中窃窃私语一片。
“哦,天呐,这男子好帅。”此话一听便知是个花痴女所说。
“娘亲,帮我查查他,看看他是否娶亲,我要嫁给他!我一定要嫁给他!”这人该是个官家小姐,家中有权势。
“要是老身能再年轻四十,能遇到这样一位公子,该多好啊~。”声音苍老,估计是个六十老妇,莫不成见了这男子一面让她重回二十岁?
“****娘乃的!这男的,长的比女的还女的!没准有龙阳之癖、好男男之风。”说这话的,秦玥一瞧,是个人高马大,长的颇为粗壮、不胜美观,脸上还有两道长刀疤的背刀客。
……悠悠之口,或好或坏,说什么的都有。
但不论他人如何看待,马车里下来的人,单论外貌,确有可自负的资本。
只见他身形颀长、俊秀绝伦,脸就好比那些雕刻家的杰作,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大部用上等白玉笄束起,些许披于身后。又见那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而他乘的马车这时看去,也知绝非一般凡品。两匹毛色纯白、四脚强健有力的西域大马带动;车厢不小,制作所需的木材成色、纹理看起来都不是凡木,再加以其上的一些雕镂、纹饰,及四边的布幔,可判断下来的这人绝对非富即贵。
可又看他穿着,淡蓝色宽身长袖锦袍,腰间左右各别一枚玉佩,虽非一般小民,亦不多显华贵。
但凭他颜值,秦玥觉得,估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在他身上倒是不起什么作用了。
“本公子知晓自己天人之姿,然这位小兄弟,你也无需一直盯着本公子看吧。莫非,你有不能言说的癖好?”
众人都回过神后,秦玥却还兀自呆呆看着,那男子于是折扇一展,柔声笑道。
“癖好?我?”秦玥闻言,指了指自己,瞧瞧看戏旁人,他那话一出,那些人立即就变了脸色,一个个有意避开秦玥,似是畏之如猛虎。
额,某人无语,因车夫而有的欣赏立即就转变为了对车夫主人的愤恨。
于是只见她略一歪头、挑眉不屑道:“癖好?该有癖好的不是我,是你吧?瞧你长的倒还不错,可惜担不起这副好皮囊,不如把它给我罢了。”
“大胆!竟敢侮辱我家公子!你可知……”秦玥话刚完,正主还没什么反应,他那名叫“阿福”的马车夫倒是忍不住了,指着秦玥,恼怒万分、大骂道。
“诶,阿福,住口。”那男子却也不恼,对秦玥的挑衅冒犯语言只是笑笑,反倒止住自家仆人继续向下说。
而他一说,马车夫随即停下不语,呡了嘴低了头,又向后退了两步。
“抱歉,街上人众多,未料到您家孩子会突然跑出,险些伤了人命,孤……我像您道歉。”
那男子突然褪去笑意,长身作揖,道歉诚恳真切、正声道。
“啊,不敢不敢,没有没有。”
那妇人连连摆手道,因营养不良而发白的脸上出现了几抹羞红,双眼也不敢正对那男子。不时往他身上看,不时看看地上。拘谨,那妇人一时竟回复了少女情怀。
“喂,我说,道个歉就行了?”
人又英俊,对百姓态度又好,周围看客低声喃语,对那男子无不是交口称赞。但秦玥不吃这套,坏印象一旦扎下,想要改变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因而,她有些不依不饶道:“责任虽不全在你,但你多少也该负担点。我看你穿着装扮还有马车,知你必不是普通人。咱不讹你,但你看这对母子也不容易,掏出点小钱于你该不成问题。”
“你,你竟敢~!”名唤“阿福”的车夫忍不住又插话道。
“阿福~。”第二次,那男子有些恼了,语气也重上几分,阿福随即又停声不语了。
“这位小兄弟说的在理。”那男子仍笑道,他看上去涵养极好,秦玥这样说他都不恼,只随手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来,递给“他”。
乖乖隆地咚,一来就是一千两,秦玥接过票子,一看那上面的面额,以她目前自身的财力虽不至太过惊异也是小小吃惊了一把。暗叹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出来没事寻思人玩呢。
不过看他态度这么好,罢了,也就不要他钱了。秦玥想想,遂将票子递回,迎着那男子疑惑的目光,苦笑解释道:
“面值这么大,你叫人家平头百姓怎么花?莫叫贼人惦记,反害了他们母子。嘛,看你态度不错,这钱,便由我出,适才话语得罪之处,仁兄还请见谅。”
秦玥说道,拱手示意。而后取下别在腰间的锦囊钱袋,打开袋口,从里头胡乱掏出一把碎银,塞给那妇人。
“不要、不要,公子,这钱我不能要、万不能要呐。”那妇人连忙摆手,神情慌道。
“要着、要着,拿着吧。多买些饭菜,给自己和孩子补补。”秦玥笑道,硬把银两塞到妇人手里。
“啊,谢谢,谢谢公子,公子高义,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
那妇人看到手里的银钱,“扑通”一声,终于给秦玥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起来,起来,您赶紧起来。”秦玥急了,弯腰就要去扶那妇人,猛然不知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无意识大叫一声,“不好,坏了!”
随即飞身上了道另旁停着的枣红大马。那马她找专人训过,灵性更增、更加听话懂事,只要不是她,谁都牵它不走。
“这位兄台,在下家中尚有急事,便先行离去。想来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
秦玥马上抱拳拱手道,那男子亦笑着拱手向“他”回敬。
秦玥便跟着双腿一夹马肚、辔头轻拉、马鞭轻击,身下那匹枣红大马立即撒欢跑起来。
“后会有期啦~~~”
远远的,空中飘来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