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嗒~嗒”
带着倒刺的长鞭一下又一下打在秦玥身上,执鞭的人一句又一句凶狠得逼问。
但瞧一鞭下去,连带着因血凝固硬成一块一块的衣物裂开长口,细长的血痕绽开在皮肤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早已是伤痕累累,
痕迹狰狞得可怕。
两日来不断遭受鞭挞的秦玥,这会也仍在被缚受刑。
一鞭一鞭虽痛,秦玥却惊异于自己的承受——不曾开口求饶。好比前世电视里的地下工作人员——人原来真的有这样大的潜能!
为了那一口气,她不曾做错什么,却又无端遭受这些,“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练武时也不是没受过伤,就当那样吧,咬紧牙关也就过了!
秦玥这样想,也当真这样做到。死挨着紧呡着嘴,任他们怎样鞭打。多些疤痕什么,甚至毁容,她都不畏惧,因为有钱,不需依靠他人,也就不会嫌弃自己。
“啪、啪。”轻快的拍掌。
秦玥能熬能耗,可有人不愿多等。柳玄心早已厌倦了这些日毫无结果的逼问。但见她双手合拍几下,继而轻一挥让行刑的人退下。
“我倒小瞧了你,作为一个女子,你很有骨气。”柳玄心起身朝秦玥走来,淡淡开口,竟隐约可听出些许赞赏惋惜之意。
“可我时间宝贵,不能总浪费在你身上。”她接着又说,绕着被捆的秦玥缓步环行,“这些日下来,一般刑项对你好像没有用。”
“可其他残酷的,我不想再对你用,毕竟你终究是女子。”说而微顿,柳玄心停了下来,
“不若把你身边的人也带来受刑吧。先带你那个叫沁悦的婢女,还有西域奴阿大,及你酒坊的一众工人。
实在不行,我可以再把你爹娘请过来让你们相聚。你那个婢女回秦府说苦寻你多日,他两人估计也是急坏了。虽说把朝廷命官、还是尚书大员请过来有些许难度,可我若想,总归也可以……”
柳玄心悠悠得还要说,“哐,哐”一直沉默相对的秦玥终于无法再继续,
“卑鄙!无耻!柳玄心,你不是人!”
锁链剧烈晃动起来,秦玥怒瞪柳玄心,因被折磨两眼充斥血红,看上去几分嚇人,披散的乱蓬蓬的脏发四散舞动。
“你有什么怨气也好,想怎么对付也好,都冲我来!我本已无辜,他们更无辜!你这样的人物想出这样歹毒的主意,徒添罪孽,就没想过给自己积德吗!
冲我来,冲我来!”
秦玥低吼沙哑地咆哮,“哐哐”锁链响动,而两肩穿透琵琶骨处更是传来阵阵剧痛,可此刻情绪激动的她忘了一切。
“好,不想其他人为你受难也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天时间,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写出来,我会让你平安回去。否则,不仅你,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都将遭难。”
柳玄心冷冷道尽,清丽的眸泛着危险的寒芒。
“我柳玄心,说到做到。”犹如毒誓。
话罢,深深看上秦玥一眼,直达人心,柳玄心方带着人离开。“咔擦”小门不知道是锁上的第多少次。
“可恶、可恶啊!”
人一走,秦玥死寂地垂下头,无力闭眼,沉闷而缓慢的呼吸,享受着自己的无能,低啜着哽咽。
“嘀嗒、嘀嗒”她滚烫的泪水低到地上似乎都听到了声响。
“谁来救救她啊!救救她~。”被关进来这么多日,秦玥没像此时此刻这般痛苦过。
怎样对待她都罢,可不要牵连到其他人啊!怎能让自己在乎的人为自己受苦,秦玥只觉她辛苦维系的世界这一刻轰塌了。
可恶,怎么能?斗大的热泪一颗一颗,谁来、谁来都行,救救她、救救她啊……
…………
囚中的人忍受痛苦,外面的人亦是急火攻心。几日来侯府的、秦府的相关人等都在一刻不停得搜寻少夫人,就恨不能全程贴告示。
欧阳皓宇更是,数日未眠。两眼下的黑色在他白皙皮肤的映忖下异常显眼,闪亮的眸里是根根血丝,疲惫而又神采奕奕。
初时乱了阵脚的他,胡乱派人找遍樊阳各地,自己也是像无头苍蝇乱撞,急切不能自已。
可强迫自己平静细想,昊天、文商、司瑶……种种与玥儿有关系的人中,司瑶!司瑶最有可能。
是了,那样高傲、要强,最有可能对玥儿不利!
可不论司瑶还是她身后的逸然山庄都非泛泛之辈,由是欧阳皓宇亲自出马,费尽手段、不寝不食跟踪探查。
终得知了漪兰阁这处密居之所,更发现数日来司瑶那厮带人出入、又命把守严密的暗道!
玥儿,他的玥儿定在里头,欧阳皓宇激动万分!此刻他就在暗道不远处密守,是废了多大力气才压下现在便去救人的心!
还是等入夜吧。入夜,入夜才方便行动。
欧阳皓宇不甘得于隐暗中现出半个人影,终是按捺住心思闪去。
“玥儿,等我,我来了、很快来了!”
……
离去的欧阳皓宇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拜访柳玄心。
宸王百里玄钰,颀长的身形英姿非凡,可不似凡人的面庞却冷冽少情。
“昊天你来了,司瑶欢迎至极。”
摒去无干他人,柳玄心见了来人,笑颜怒放、迎了上去。
不去想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凭他,他若想,定有方法;也不愿想他来这何事,尽管她见他便隐约猜晓,可还是期待着,期待着他只是来看她……
奈何落花流水,有意无情。更遑论某人行事手法之卑劣。
便见百里玄钰站定,开门见山直问:“司瑶,以你我之谊,不必再多些虚假客气。我只问你,玮令侯府少夫人、我三妹秦玥在哪。你把她,关在了何处。”
质疑,询问……听上去客气满满,但语气又万分确信。
可这当头就问,深深伤了翘首以待的柳玄心那颗分外高傲的心。
于是笑意,刹那消散。“呵,”她巧挺的鼻中几不可闻发出哼声,伴着飘渺若无的讽笑。
“你三妹?呵,你三妹与我何干,我怎知你三妹在哪。且以我司瑶仙君、逸然少庄主之尊崇,又怎会管一俗人。”
柳玄心向前走了几步,顿后后侧过头,瞟百里玄钰,说得犹为平静。
而百里玄钰并不信她,再道:
“三妹本身武功出众,又并无与人结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失踪大有难度。而三妹失踪又仅在文商与她相见于泰鹤楼的次日,能从侯府中避过众人把人掳走,当世有这般能力的不多。”
百里玄钰一番分析,末了加重了语气,恳切像是请求:“司瑶,我了解你,可三妹良善重情,若是无意得罪了你,我请你放过。”
“你了解我?”却道柳玄心听完突转身,“你了解我什么?!”问的哀怨痴慕,由来清冷的司瑶仙君,这次像人了。
更悲怒交加,落得讽刺,讽人讽己。
“一口一个三妹,唤得好不亲切。昊天仙君,如你,也终是堕落了!口口声声说我对付她,证据何在?昊天,你我千年情谊,你这样怀疑我?”
紧锁的眉中有回忆,有恨意,有哀意。柳玄心伤怜的眸迎对百里玄钰,姿态万千大方,咬紧了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只因,还是不想让他看到她丑陋的一面啊。
“你,”
只“证据二字将百里玄钰逼得语滞,见柳玄心抵死不认,知今日之事无果,再纠缠下去无益。
……
“别以为我不知泰鹤楼那事,”走至柳玄心身旁,百里玄钰停下步子,微抬起下颌,紧接右侧过脑袋,逼近柳玄心右耳,低声使仅他二人可闻,“司瑶,别逼我厌恶你。”
话落,人翩翩而去。
可却不知,听那话之人,因得这话,心一顿、一滞、一停,捂住胸口,好一会待剧烈的有如疼痛感逝去,那人由里而外更是冰冷难以接近了,冷冽的眸泛着更深更烈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