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是暂时退出娱乐圈,正好我那三脚猫的演技也被骂得不行,趁这个机会去进修一下,等风头过了再杀回来。”
“对,没错!”旁边传来苏耀十分赞同的声音,“天晴姐,我和你一块去吧?——”
“没你的事,少插嘴。”米果斜睨着白了男人一眼,苏耀立刻识趣地噤声,悻悻地埋头喝粥。清了清嗓子,米果用十分认真的语气缓缓问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是说和黎少彦。”
那时从那男人眼里看到的慌乱,绝对不只是普通的感情,虽然不知为何闹成这样,但也许天晴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果果,知道吗?”裴天晴突然笑了一下,但却有点苦涩,“以前我总是认为,只要两个人彼此喜欢对方,就可以在一起,如果分开了,只能说明一方不再爱了。”
顿了顿,眼里划过一抹深深的哀伤,“可是直到昨天我才明白,原来即使是彼此喜欢,也有没办法在一起的时候。原来这世上有太多的感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就像黎少彦,对韩芝星。
手机在口袋里轻轻地振动起来,屏幕上闪着“黎家”,有一丝犹豫,还是放到耳边。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女性声音却让她眼角一下子湿润。
“天晴?我想见你,好吗?”
也许在这场婚姻里,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那个,就是黎夫人。
那个在第一次见面就亲切地拉着她的手,热心地介绍厨师的新菜品,无论出了什么事都站在她这边的温柔女人,一直都在撮合她和黎少彦,如今,该会有多难过,她真的不敢去想。
车子停在黎家大门前,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淡淡地微笑,跟着黎叔朝里面走。院子里的树木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空气也觉得那么熟悉。大门被推开,离远处就看到黎夫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容有些憔悴,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昨晚睡的好吗?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一直很担心。”佣人端上精致的瓷花茶杯,放在茶几上。她走过去坐在旁边,听着黎夫人充满关心的话语,心里就像堵着一块石头一样憋闷。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有些哽咽地舔了舔嘴唇。
“我想……我和黎少彦……可能要离婚了……”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余光瞟到旁边的黎夫人脸色一下子刷白,那股内疚感猛地加深。
“天晴,少彦这孩子很要面子,有些话并不一定是他的本意。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不然昨天不会那么难过,你知道他昨天成什么样子了吗?——”黎夫人急切地叙述着,目光里闪着难过的光,“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是因为那个韩芝星吗?天晴,相信我,就算少彦他现在不明白,我也看得出他最舍不得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妈……”
呼出一口气,语气几近恳求,“再给少彦和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不要这么急着下决定,再给彼此一点时间——”
“其实,”她轻轻地打断黎夫人的话,虽然底气不足却没有一丝犹豫,“不是因为误会,我想,是我真的想清楚了。也不想再让他为难。”
黎夫人一时无言,只是愣愣地看着她。裴天晴笑了笑,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继续说道,“妈,您可能还不知道韩芝星母亲的事……”
她也许是介意的,在那一晚黎少彦神色慌张地飞速赶来,在她面前抱住韩芝星的时候,她没办法否认自己当时的失望。和韩芝星相比,她太过幸福,即使是莫名其妙嫁到黎家来,也有黎夫人无微不至地关心她。这些东西她曾理所当然地拥有着,然而直到即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是多么珍贵。
她明白黎少彦放不开韩芝星的原因,也终于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微笑着看向黎夫人惊讶的眼神,“我是个很幸运的人,有很多人愿意把他们的爱交给我。但是韩芝星却仅仅剩下黎少彦。比起她的依赖,对于我来说,没有他,我还是可以笑着过下去。”
即使心里也会很难过。
“天晴……”黎夫人那一双眼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却仍然在不甘心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以后会过的很好,您也要身体健康。如果需要我陪着去美容院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站起身,对着沙发上的女人微微颔首,“再见,妈妈。”大步朝外走,眼眶开始不受控制地酸涩。仰头望了望这栋熟悉了几个月的房子,天花板上豪华的水晶吊灯,铺着红色地毯的楼梯,还有那扇新婚房的房门。
脚步微微放慢,停在楼梯前面。手指碰到口袋里一个冰冷的信封。转头望了望客厅的方向,黎夫人还坐在沙发上发呆,那种有些失神的样子让她眼里涌出一股心疼。犹豫了一下,还是静静地走上楼,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后悔,手指轻轻地推开房门,似有一股风吹过,她的眼睛陡然睁大。
屋子里狼藉一片,茶几被掀翻,各种碎片散落满地,还飘着报纸和杂志页。怔了半晌,缓步走进去,才终于看到沙发上那个睡死的身影。头发杂乱地帖伏在额头上,嘴唇的颜色很苍白,几乎有那么一瞬,她居然不敢确定那个人是不是黎少彦。往日总是将衬衫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的人,如今却像个街头的落魄公子,漂亮的眉毛蹙在一起,似乎在做着什么不顺心的梦。
——“你知道他昨天成什么样子了吗?——”
指尖忽然有些冰凉,伸出手去,想勾画那张脸的形状,却还是停在半空。只是抓起床上的被子,很轻很轻地,盖在男人的身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原谅她的任性,和犹豫不决。
那场红色的晚霞,在他的梦里一片一片蔓延过来。眼前看到的是那双有些失措的眼睛,突然把吻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猛地惊醒。手指摸到身上盖着的东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坐起来环顾房间,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眼睛定格在那条红色的床单上,一张白色的信封,正无比刺眼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