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亲情
秦克林去医院看了被儿子撞伤的张丰涵后,夜不能寐,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才闭上酸涩的眼皮。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那个物资十分匮乏的小村庄里。那时秦克林还是一个刚年满十二岁的少年。清秀的模样常常惹得周围的大人逗他,有的人说:“小林子,给你说个媳妇吧!”每当听到这话,他就羞红了脸,躲在爸妈的身后,两只手揉搓着衣襟,头也不敢抬起来。于是大人们也就越发地逗他,“小林子,让你爹给俺买上一斤烧酒,俺就给你领个媳妇。”这时有人便接上茬:“哎,小林子,你要媳妇会干啥?”每当说到这些,大人们便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小克林常常扭头往家就跑,可是心里却默默地念叨:“我才不要你们给说的媳妇呢。要娶媳妇,我就要慧珍那样的。”
慧珍,是秦克林的同班同学。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会调皮的大眼睛,黑色锦缎似的头发。是一个挺招人喜爱的女孩。
在那个闭塞的小村子里,学校不大,孩子们因为是同村的,所以男孩女孩都可以成为要好的玩伴。因为小克林的英俊——白净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大大的会说话的眼睛、红玛瑙般的嘴唇,很多孩子都想和他做朋友,更何况,小克林的成绩在班中总是高居榜首,这更能博得了同伴的倾慕。但小克林最想和慧珍在一起。
每当看到慧珍,小克林的心总是砰砰乱跳,脸颊也莫名地感到发烧。慧珍的成绩总是紧挨着秦克林,所以,大家都说,他们两就是一对金童玉女。每当听到有人议论,他也总是脸红耳燥,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转眼上了初中,秦克林和王慧珍又一起来到了乡里的中学。那时,还不时兴住校生,所以每天克林、慧珍总能从早到晚耳鬓厮磨。时间长了,慧珍也渐渐把克林当做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直到初三的一天,慧珍下午放学就再也没有上学。一连几天也不见她的踪影。秦克林整天也没上课的心。他总是远远地望着慧珍空空的位子发呆。
终于,有一天村里传来消息,王家的慧珍要远嫁到城里去了。据说,男的还是一个死了老婆的人。不过,只要慧珍嫁过去,就马上可以转成商品户口找上一份好工作。另外,男人还答应给慧珍的哥哥安排工作,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王慧珍的爸妈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和人说话的语气似乎也多了几分自豪。可慧珍呢,整天哭哭啼啼,已经绝食好几天了。
秦克林听到这个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趁着下课大家都在疯玩的时候,克林就悄悄地来到了慧珍家的窗户下。他隐隐听见慧珍嘤嘤的哭声,便压低声音喊道:“慧珍,是我,我是秦克林。”
没过一会,小小的窗棂里闪出蓬乱着头发、双眼红的像两颗桃的慧珍。“真的是你吗?克林!”
“真的是我,秦克林。”秦克林的心都快要蹦了出来,“慧珍,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好字没出口,成串的眼泪便滚落在了那早已蜡黄憔悴的脸上了。
秦克林的心好像被谁揪紧了似的,恨不能钻进屋里和最亲爱的慧珍搂抱在一起。
慧珍轻声说:“你等我,我马上出来!”说着便缩回头去。
不大一会儿,慧珍便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来到了秦克林的身边。
秦克林再也顾不得许多,他紧紧搂住慧珍,用力嗅着慧珍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少女的体香,久久也不肯松手。慧珍也用力抱紧克林,生怕一不留神,自己的男神就会消失。
过了好久,慧珍用力推开克林,小声说:“来,跟我来,我给你说个事儿。”说着拉着秦克林钻进了屋子旁边的小树林里去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枝叉叉洒在慧珍和秦克林身上。克林紧紧搂住慧珍。慧珍的脑袋斜靠在克林的肩头,双手也紧紧环抱着秦克林。两人就这样互相抱着,一句话也不说。月光照耀下,王慧珍和秦克林的皮肤同样白得亮眼。身子下散乱地放着几件衣服……
林子外,隐隐有狗的叫声。接着便看见火把的亮光从远到近,嘈杂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两人慌忙拿起身边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穿起来……
还没等慧珍扣上上衣的纽扣,红红的火把已经照亮了他们两个的脸膛。秦克林慌忙用手护住已吓得瑟瑟发抖的慧珍。
“你这臭流氓,到底把我闺女咋着了”,冲过来一个中年男子,劈手从秦克林的怀中拽回了慧珍,然后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秦克林的脸上。秦克林一个趔趄没站稳,便一头摔倒在地上。左侧的半边脸火烧一般热辣辣的疼。紧接着,上来几个年轻人,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王慧珍从她爸爸手中挣脱,一下扑倒在秦克林的身上,哭着喊:“你们再不住手,我就死给你们看。”
这下,那帮如狼似虎的家伙才停住了手。王慧珍拿衣袖擦拭着秦克林脸上的血迹,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王父恶狠狠地一把扯起还伏在地上的慧珍,低声怒道:“不争气的祸水,看我到家咋收拾你!”说着,拖起慧珍,领起一帮人扬长而去。只留下秦克林蜷缩在地上久久也没动弹一下……
第二天,村子里便传开了秦克林和王慧珍的偷情丑事,有的甚至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当做故事,大讲特讲。秦克林的父亲连大门也不敢出,只是长长地叹着气,蹲在门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不久,秦克林的父母就带着克林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村子。据听说,王慧珍也在秦克林离开不久的一个黄道吉日远嫁他乡……
故事好像已经结束,可今天的张丰涵……秦克林猛地一下从梦中惊醒,痴呆呆地发愣……
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秦克林想到这,倏地从床上坐起,拿起手边的电话快速拨出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