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捉紧他衣襟，阖着眼，似乎极无安全感，纤弱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栗，干裂的嘴唇翕动，“不要走……”
顾天承怔怔望着她，脸色有一瞬欣喜，慢慢黯下来，隐隐忧郁，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喊的是谁！她说过，她恨他，不是吗？
轻握住她的小手，在她身边坐下，托起她身子让她靠着自己胸前，她迷迷糊糊顺势环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修长的手指滑进她如缎长发，轻轻摩挲，“我该拿你怎么办？”声音有些无力。
许是因为身体发热的缘故，她不舒服的挣动，被子滑至腰间，锁骨以下至胸前，全是他的痕迹，他知道她疼……手指轻抚上她锁骨，她被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刺激到，抱住他的腰，轻轻扭动，迎上他的大手，想要更多沁凉。
顾天承淡淡笑起来，宠溺的眼神，如果她能一直像这样在他怀里，该多好，他不过是希望她能信任他，依赖他，把自己交给他！
如果他的爱对她来说是枷锁，他愿意放了她！
***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额头上细细的疼像是要疼入骨髓，脑中嗡嗡的，好似万马奔腾般。掀开沉重的眼皮，直觉全身酸痛无力。
“醒了！”冷冷的声音。
心语微侧头，就看到顾天承清冷的脸，静静望着她，不带一丝感情。
她想出声，喉咙焦渴不已，声音嘶哑，轻咳了几声。
他幽幽暗暗的眸子，深不见底。默默倒了杯水，搂着她坐起靠在自己怀里，脸上依旧冷淡。
心语微缩了缩身子，他拿过床头柜上的药，“你在发烧，把这药吃了！”按进她嘴里，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动作干脆利落不容她拒绝。
她有些呛到，搂她的大手略收紧。等她喘顺了气，放开她，端来粥递给她。
“怎么弄成这样？”冷漠的声音中隐隐薄怒。
她突然不敢看他，微低头，抬手接碗，手软弱无力，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他刚松手，碗蓦地往下坠差点打翻，他接住，眉尖微蹙。
“对不起！”她慌乱着出声。
顾天承冷着脸，在床边椅子坐下，拿起勺轻搅动，“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冷冷的语气。
心语深深望着他，“桐城，我怀孕住院那天，你是不是和秦澜在一起？”
他眸色微沉，平静开口，“秦澜给了你什么承诺，你要做到那种地步？”
她心底生出深深愧疚，“求你，回答我！那天你一直都跟秦澜在一起，没有见过顾少卿，更没有跟他谈过什么话，对吗？”
他脸色沉得厉害，顾少卿，原来她心里想的始终是他！悲戚自胸腔溢出，放下碗，捏住她肩膀，“还是认为我利用你威胁他吗？好，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威胁他，你满意了吗？”甩开她，起身大步出去。
“嘭”房门重重关上。
泪珠儿零落下来，秦澜没有说谎，那么清冷的他，这样愤怒，一定是他很在意的人很在意的事被误会。
手攥紧床单，为什么这笨，这么蠢！一次次地被人利用，那个时候，他是想保护自己的，她却用那么狠毒的话逼他走……
绻起腿抱紧，头埋进膝盖间，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讨厌。
***
奢华的VIP包间，四面都是透明玻璃，坐在顾天承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酒吧舞场的全景。
舞台上有两个几近全裸的女人跳舞热场，午夜一过才是重头戏。
他不喜欢这样激烈的节奏，他的世界不允许有这样的放纵，可今天，他想放纵一回！
“叩叩”门开了，女孩提着冰桶进来，“先生，您的酒到了！”清丽的声音带着怯懦。
顾天承淡淡抬眸，女孩懦懦到他身边，灵动的睛中有淡淡隐忍，在他脚边蹲下身子，他才发现她的衣服领子太大，裙子太短，稍一弯腰底，胸前裙下春色无边。
女孩脸红通，不停地扯衣服裙子。把酒摆上矮桌，手颤抖着开始调酒。
顾天承伸手扼住她下颌，望着她的眼睛，她眼里的隐忍和倔强很像……
“你是新手？”
女孩全身都在颤抖，“是……”
“为什么要来这里上班？”
“我……”灵动的眼睛有水雾流动。
他大手稍用力，“啊——”女孩惊呼，他已经拉起她顺势压在沙发上。修手的手指抚上她的脸，眼神专注的非常动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温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
女孩被他迷惑似的，抗拒的手试着抱住他。
“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他拿出钱包，“好，我给你。”放进她手掌心。
女孩欣喜万分，“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说着柔荑已经拉下他拉链，脸慢慢滑下去，埋在他腿间……
浓重的脂粉气味飘进他鼻子，不是她！
他扶住女孩肩，推开，“出去！”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女孩脸色潮红，显然已经动了情，壮着胆子贴过来，“我心甘情愿，我还是……处//女。”
“钱拿走，出去！”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女孩赶紧缩手，眼里有了泪光，有些不甘心，有些失落，拿了钱包，出去。
他烦躁的撑着额头，果然，不是她，就不行！他中了毒，中了一种叫颜心语的毒，已经病入膏肓！
起身，拿了车钥匙紧紧攥进手心。车飚到200码，夜风很劲，却吹不散胸口的烦闷。
“……叱”车停在十字路口，左边是医院，右边是回家的路。
指尖有猩红闪烁，他蹙眉吸烟，一根接一根，舌头已经苦得发麻。
掐灭最后一根烟，启动车子，向右打下方向盘，疾驰，像是迟一分钟就怕自己会改变方向。
很快，古堡映入眼帘，车开进院子，抬头，二楼的窗户没有灯，心底抑制不住生出失落。
进屋，空荡的客厅灯火辉煌，冷却了近乎迷失的归属感，只遗馈他更深的疲惫，只因为没有她。
风吹动满院的紫腾花，摇曳生姿，暗香浮动，醉人心脾，沉寂的心翻起浪潮，想她，越是刻制，越是疯狂的想她。
***
夜，好长好静，静得人心里空荡荡的。
心语站在窗前，清冷的月光流泻进来，延着地板蔓延至她姣好的侧面，投下一片单薄暗影。。
她认真的回想关于他的事，花了几个小时才理清凌乱的思绪——他喜欢我！可是，为什么？她相信一见钟情，可不相信那样理智冷静的他会有这样冲动的情感，何况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他们之间的误会多过好好相处……头有些痛，掌心抵住额头，越想头越痛。
蓦地，被人从后面拥，她惊呼。
“嘘——”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洒在耳畔。
怀抱很温暖，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心跳动的声音。
顾天承将脸埋进她劲窝，她僵直着身子，想挣脱。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声音中满是挫败的疲惫。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温馨而美好……
接下来的几天，他总会在午夜来，这样拥着她，什么话都不说，他拥得缱眷缠绵，似要将这种感觉刻进骨子里，似乎这就是最后一次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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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姐！”
心语抬头，程进推门而入。
“我来接你出院！”
“去哪里？”
“机场！”程进拿出机票，“这张机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还有这个……”将空白支票放下。
心语心缩紧，“他要赶我走？”
程进面色凝重，凝视她，“如果你无法爱上大少，那就请你离开他，这一次我肯求你！”弯腰九十度请求。
心语手收紧，“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那样做。”她也愧疚难过。
“走吧！”程进侧身让开。
一路沉默，车子驶上了机场高速，她开口，“他为什么……”想问，突然又不知该怎么问。
程进从内视镜看她，既然已经准备要走了，说再多只会徒生枝节，于是，选择沉默。
机场人流如织。程进送她到检票口，“保重！”郑重道别。
她突然感觉心头微酸，真的毫无留恋么？眼角的湿意，为何如此冰凉。
捏紧机票，蓦然撕毁，在程进的惊愕中她拨开人群朝机场出口跑出去，她想试一试……
***
偌大的古堡空空荡荡，顾天承在她的房间坐了整整一夜。
起身，手一样一样摸着她用过的化妆品，梳子，梳子还留下几根头发，轻轻绕上指尖。
爱你的时候，将你的头发绕在指尖，如同加诸在自己心上无形的禁咒，千丝万缕，抵死缠绵。
他的心上有一道禁咒，只有她能解开，如果她不能懂，那么他的心将永远被封印。
房门被推开，心语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着，脸通红。
他怔在原地，望着她。
她慢慢走近他，“你喜欢我？”声音微颤，眼睛里有忐忑，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他的心剧烈跳动，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拥紧她，掌住她后脑，唇就印上去，吻狂热又温柔。心，怦然一动，眼前氤氲了一片朦胧的雾气，雾里看花般，这样美好的恍惚，两人有着相同的悸动。
放开她，气息未稳，他拉她手放在心脏上，“这里，我放你进去，别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
泪珠子零落下来，她笑得梨花儿带雨，终于，抵不过薄弱的泪腺，她揪紧他衣襟在他怀里大哭特哭起来，原来，这世界还有人如斯爱她！所有的痛苦委屈一起涌起来，眼泪愈发放纵，肆无忌惮。
就在两人同时往前迈出一步的时候。
机场。
“顾先生！”四个西装革领男人恭敬为顾少卿开道。
顾少卿摘下墨镜，他还是来了！
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微蹙眉，接起。
“喂，刚到！”
“你一个人在那边注意身体，我该跟你一起去的。”尹倩雪娇娇柔柔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我会的，就这样！”要挂电话。
“诶——”尹倩雪的声音有些急，“早点回来，我一个人会害怕。”
“知道了。”挂断电话，心莫名的烦躁。
大步走出大厅，下意识环顾，她会在这座城市吗？他知道她被顾天承带走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那个时候，他们的离婚协议已经生效，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心里的感觉有些难受，胸口有些窒闷，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她，从夫妻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的人会是什么感觉？
又有电话进来，接起，“喂，秦叔叔，我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