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之敌至少6万,5万援军离里格尼茨只有2天路程,而拜达尔所部算上他的亲卫和特种部队也不到1万2千。敌据坚城,贸然前进与十倍之敌决战是非常冒险的。拜达尔王爷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蒙古人可以以一当十的程度,他的部下不是特种部队,没有那么强的火力。但是后退,背后就是宽阔的奥德河,如果遭到追击,对携带大批财物和俘虏的蒙军将是巨大的灾难。此时,蒙军进退失据,连身经百战的黄凯也惊慌起来。
一切,都在考验着统帅拜达尔的决断。
夜幕渐渐降临,拜达尔的亲军正在搭建大帐。他打发走了政保总局的情报员,静静的注视着西面黑沉沉的夜。良久,拜达尔王爷开口问道:“合丹王子现在什么位置?”
黄凯紧张的把地图铺在一块大石上,喝道:“火把!”一个参谋把火把举到地图上方。黄凯指着布雷斯劳北面说道:“据今天早上联络参谋通报,合丹殿下主力目前在莱什诺地区,探马赤军在波尔科维采-希奇纳瓦一线活动。”
拜达尔王爷躬身看着大石上的地图,这幅地图是政保总局特工们绘制,又经过侦察参谋反复修正的,准确程度在这个时代是相当可靠的。拜达尔用手大致测量了一下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布雷斯劳距离敌军集结地里格尼茨约60公里,合丹军所在的莱什诺距离里格尼茨大约65-70公里,敌援军文西斯劳斯距离里格尼茨只有45公里。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敌人援军会先一步和西里西亚大公会师。
他死死的盯着地图,牛油火把下,他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图上。奥德河的早春夜晚还很凉,这只能说明拜达尔内心非常紧张。终于,他抬起头,环视了身边亲信部将一眼,说道:
“我们绝不能撤退,这不是损失一些财物和人口问题,我们的任务,就是掩护中路大军的右翼。如果我们撤退,我们当面的十余万敌军南下摩拉瓦河,增援布达佩斯,那么中路的拔都集团将无法取得匈牙利会战的胜利。”
黄凯暗暗点头。不管黄金家族内部有什么矛盾,但是在大是大非上,诸王子还是能够团结一心,顾全大局的。
拜达尔王爷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把他们拖在这里,我们只能前进,与敌军决战。即使我们全军覆灭,只要敌军无力南下匈牙利,那么我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万夫长脱脱不花畏缩的看着拜达尔,说道:“殿下,这全是咱们兀鲁斯的精锐啊。如果一战折损在这里,我们如何跟察合台王爷交待啊。”
黄凯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绝不会,我们绝不会失败!”
脱脱不花恼怒的说道:“你说不会就不会?我们对面10几万敌人,还据守着坚城,我们哪里有胜算!”
拜达尔王爷一摆手,说道:“不要吵闹,黄凯,说说你必胜的理由?”
黄凯说道:“敌援军距离里格尼茨虽然比我们近,但敌军大部分是步兵,而且是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步兵,他们的行军速度不会很快,我判断他们这45公里至少需要2-3天的时间才能赶到。而我们蒙古大军都是骑兵,我们蒙古人的吃苦耐劳举世无双,我们曾经创造过平均日行军百公里的速度,就是说我们一天急行军就能赶到里格尼茨!
换句话说,只要我们发挥不怕艰苦,连续作战的精神,我们就有可能只面对一个敌人,在敌援军赶到之前与里格尼茨之敌决战。”
脱脱不花嘲讽的说道:“即使是里格尼茨之敌,也有6万之众,至少2万重骑兵。你让我们1万轻骑兵与敌决战么?胜算又在哪里?”
拜达尔一鞭子抽到脱脱不花身上,骂道:“蠢货!我们能急行军,合丹王子就不能急行军么?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会师于里格尼茨城下,我们就有2万余精锐骑兵,我们谁也不怕!这点都琢磨不透,你带的什么兵?打的什么仗?!”
脱脱不花挨了狠狠的一鞭子,不吭声了,拜达尔对黄凯说道:“你连夜派人给合丹王子送信,通报当面敌情,就说我意我们两军明日会师里格尼茨,与敌决战。成败,就在于我们两军的行军速度,稍有迟延,将酿成大祸!
你立即草拟命令,命令我全军今夜必须全部渡河。已经渡河的部队立即休息,明日4时造饭,4时半出发,将辎重、俘虏和炮兵部队全部留在后面,全军轻装前进,明日下午必须赶到里格尼茨城下。”
黄凯抬头看着拜达尔,说道:“难道我们的老弱和炮兵就留在这里?奥德河的沙洲里,至少还有2千西里西亚人,如果他们袭击我们怎么办?”
拜达尔沉思半晌,说道:“把一个机枪连留下,16挺机枪火力,足以威慑任何可能的骚扰。”
“是!殿下!”黄凯大声答应,心中对拜达尔王爷又高看了一层。在黄金家族诸将中,拜达尔王爷从来都是很低调的,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在事关生死存亡的重大关头,拜达尔殿下显示出了无比冷静的判断和坚定的决心,在他心中,即使是巴根台长官也不过如此。
窝阔台汗13年(1241年)4月初8日 奥德河支流卡恰瓦河畔里格尼茨
里格尼茨,这个卡恰瓦河畔的小城,注定在窝阔台汗13年(1241年)4月初8这一天震惊世界。因为横扫世界的蒙古大军,与欧洲联军进行了一次决定性的会战,这一战使西方世界真正认识了什么是蒙古。
4月初7日晚间,蒙古王子拜达尔和合丹率领2个万人队到达里格尼茨。合丹接到拜达尔的敌情通报之后,急速行军,在途中与拜达尔部汇合。2万蒙古大军呈一字横队展开,浩浩荡荡,像天边的彤云一般滚滚向前,终于在晚间抵达里格尼茨,一日行军70公里。
总参谋长黄凯率领先遣分队已经先期抵达,他为大军找了一个绝好的战场,就是在里格尼茨城西南约10公里处的一片平原地带。在这块被卡恰瓦河水灌溉的平原上,后世建了一个村庄瓦勒斯塔特,这场会战被后人称为瓦勒斯塔特会战。
4月8日一早,西里西亚大公和各位诸侯、诸基督教长举行弥撒之后,率领6万大军出城与蒙军决战。数万大军浩浩荡荡,旌旗招展,不久就看到了在平原上严阵以待的蒙军队列。
当亨利二世看到蒙军战旗的时候,心中顿时产生了轻视之心,因为蒙军阵列太密集了,虽然军容甚盛,却显得人数很少。他坚信上帝是站在他一边的,他的军队一定能够战胜那些传说中的蒙古人。
这个笃信上帝的人不知道,他的援军文西斯劳斯大公的5万大军离他只有1日的行程,假使他忍耐一天再出战,那么战争的结果也许会改变。可惜,他过于相信他的上帝,而不相信他的侦察兵。这个时代欧洲的侦骑,前出不过10公里左右,更没有强大的情报系统支持,他们还是军事上的蒙昧时代。在蒙古人面前,他们跟瞎子没有什么区别,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刻,即使是上帝也帮不了他们了。
亨利二世的部署是,波兰国王波烈斯拉夫率领日耳曼和波兰联军为先锋,第二和第三军团后继,第四和第五军团为总预备队。蒙军则沿着卡恰瓦河向东展开,河水掩护着他们的左翼,使西里西亚联军无法包抄他的这一侧。
战场祷告之后,波烈斯拉夫国王率领的第一军团首先列阵向前,向蒙军大阵逼近,步兵在中央,骑兵在两翼。
蒙军中央大阵中,拜达尔和合丹王爷的大旗飘扬。对亨利可能的战术,总参谋部早已做好了几个相关预案,对会战怎么打,全军早已心中有数。黄凯看着拜达尔和合丹,问道:“两位殿下,敌军果然是一军突前,两军接应的战术,我们是否按既定方案作战?”
拜达尔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黄凯喝令万夫长脱脱不花率领3个千人队首先出击。合丹王爷一把拉住了脱脱不花,最后一次嘱咐道:“如果敌军接应上来,不可恋战。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拉开他们骑兵和步兵的距离,让他们脱节就是胜利。”
脱脱不花点点头,说道:“殿下放心,我省得。”
蒙军阵中战鼓轰鸣,3个千人队呈五线队列,在脱脱不花万夫长指挥下缓缓向前。战鼓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像敲在人心头一样。早期的蒙古军队是靠旗帜和传令兵实施战场指挥,但是随着与世界的交流越来越多,战鼓和号角也成为了蒙军主要的指挥方式之一。
鼓声由缓而急,蒙古轻骑兵的战马也越来越快,由慢步而小跑,万余马蹄敲在地上如同滚滚的雷声席卷而来。烟尘滚滚,无尽的黄沙之中,奔腾的蒙军骑兵身影若隐若现。在距离敌军3百米的时候,蒙军战马达到了最高速度,看起来似乎是要冲击敌阵的样子。
联军中央位置那些没有受过训练,更没有经过战阵的步兵,活这么大哪里见过万马齐奔的壮观景象。几乎所有的人都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心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他们的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波烈斯拉夫国王还在下令步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