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走廊边上的招世昌,白天的商界翘楚,深夜完全变了个人。他的皱纹很深很深,发边已经冒出许多白色的银丝。看得出,招世昌几乎是天天坐在那儿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连城玉一步步走过去,看到了透明的玻璃窗内,那二十四小时监控的仪器,那些细细长长的管子都连着睡在床上的女人的呼吸,也连着外面等待的心情。
仔细看了又看惨白的面孔的何妙然,这个女人足够的善良优雅,只是这次纯粹是意外,被最疼爱的女儿推到在柜子边,这件事才是招世昌最痛心疾首的一件事。
“老招。妙然是个好女人,她会吉人自有天相的。”连城玉看完一切以后,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老友现在的情况,她的心也不是不难受的。
“那臭丫头有了,是你家儿子的。”招世昌捂着脑袋好一会,才缓慢地抬起脸来,“阿玉,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连城玉早就知道会被招世昌这么问,她是有备而来:“年轻一代的事情,我们根本无法去预测和控制,小辛现在怀着我们卓家的孩子,所以只能和我家的儿子住一起。”
“你说什么?”招世昌骤然大怒,没想到自己怒极说出的话,竟然把女儿逼到和有妇之夫住一起,更何况他的妻子还在……这,这分明就是抹黑他招世昌的一世英名!
“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不早点和我说?”招世昌一想起女儿的要强,全身的气血都往上冲去,他伸出大手撑着椅子旁边,才勉强稳住身型。
“哎!你就别气了,还得留个精神,等待妙然醒过来不是吗?难道妙然醒了你这副老骨头又倒下?气坏自己可不好。”连城玉伸出手,按住了招世昌的肩膀:“老招,气是没有用处的。其实,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办法……”
“说!”招世昌几乎气血攻心,现在的他简直两边都乏力。
“现在的年轻人如果硬是要分,他们肯定做出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结局,还不如……”连城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招世昌的反应:“就趁着这次机会,让小辛和孩子进了门,给她们母子俩搞个仪式……”
“成何体统!我家女儿现在非要和别人抢丈夫?”招世昌握掌成拳,重重拍在墙壁上面,“她又不是没人要,为什么非要遭这个罪?”
连城玉看见招世昌开始激动,连忙沉着气:“老招,你先听我说完。坐下坐下。”
招世昌感觉有一股闷气涌了上来,但他看了一眼里面还躺着毫无知觉的何妙然,强逼自己镇定下来,皱眉渐拧成一团。
连城玉看见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随即继续说下去:“如果两个媳妇相比起来,我自然是中意小辛,知书达礼,端庄优雅,琴棋书画,能干聪慧。而且招家和卓家本来就是世交,卓家老爷和你爸的那个年代,就已经在一起是亲密的老战友。怨就怨两个孩子相识太晚,淳那小子又一时被女人的手段迷惑。所以,权宜之计,就是委屈小辛先当着小的,然后趁着机会一脚把蔚靑那个女人踢走,我们俩家都皆大欢喜。”
招世昌沉默了。
他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看中了那个男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只是他一个老爷们不信邪,非要让她参加百场相亲会,但这些年来,招雪辛的确以各种理由推搪着,不是不舒服就是工作忙。最后一次还掌掴了秘书长的儿子。
林林总总,都是一个让他不省心的孩子。
只不过……
招世昌放下两只手,他沉重地吐出一口闷气:“阿玉,我不想让小辛,再走一次你的旧路。不是人人都能转正当正室成功的,你当年靠的。”
这句话,让连城玉脸色骤然变暗。
“回去吧。我想好好静一静,那事还得考虑考虑。这不光是我面子问题了,妙然若是醒了,她也不会同意的。”招世昌抬起脸,凝视着还在病床里面的何妙然:“反正,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妙然能够醒来对我笑,我也不再像平时那样顾着忙工作,忽略她的感受,忽略她的喜怒哀乐,其余的都比不上这个重要了。”
连城玉看着颓废至极的招世昌,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用处不大,她往后退,看了还在病床上的何妙然一眼,她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外走去。
下楼看见白子,连城玉黑着脸,神色有些不太好看:“白子,立刻订今晚的机票,马上出发回英国。”
白子不知所然地看着卓老夫人,和刚才平静的表情简直判若两人,他不敢问些什么,想必刚才老夫人也受了点气下来,唯有应了一句:“噢,好。这就去订。”
忙碌的晚上过去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
凌乱暧昧的主卧大床上,到处都留着激烈动荡后的“痕迹”,女人的睡衣,棉质内衣全部丢了一地,男人的领带西装,也不太整齐地随意搭在椅子上,当然还是少不了大床内卷着被子,累极的人儿……
床上的两人似乎刚才结束了一切,蔚靑已经觉得四肢无力,全身发软,头发还是湿漉漉地蜷缩在卓少淳的胸膛里,呼吸声急促闵乱。
湿热的吻又再次袭来,按着她的肩膀,掌心的热度简直烫到了蔚靑的肩,似乎一切又开始蠢蠢欲动。蔚靑知道自己昨晚只睡过几个小时,出差过后的男人,永远都带着一种无穷的精力回家。
感觉一阵潮湿袭来,蔚靑的脸霎时红了起来,伸手推开他,“不要了。”
知道她身体吃不消,卓少淳也不勉强,拿出修长的手指,高挺的鼻梁停在她的鼻翼上,轻点着,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为她拨开贴在额边的湿发:“怎么了?不舒服?”
“不行了,再来一次会死的。”
蔚靑说得倒是实话,这原本很冷的身体,热度持续几乎超极限。她喘着气,任由汗水沿着脖子滑落,抬眼看着悬在上方的男人:“我真的很累了。”
“但我喜欢昨晚你的热情。”男人的手指似乎还不愿意放过她,游弋着从唇开始,滑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安抚着:“真希望,她一直这么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