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酒杯的手一颤,酒水微微荡漾,凤倒映在水中的那张脸,渐渐模糊了...
皇甫白以为凤没听清,将脸凑的更近,问道:“凤大哥,这叶姑娘实在是太合我的胃口了!你跟她...”
凤忽然低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啊,得节制节制。”
皇甫白被凤取笑两句,心情反而更好了,道:“哈哈,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最重要。不要有太多羁绊,自己活的开心就好,管别人做什么?”
凤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但这抹仅有的亮光很快就被他手里的那杯酒给浇灭了。他不就是羁绊太多,受世俗所累?什么复仇,什么拯救武林...
统统是枷锁!
......
六月了,真正的夏天已来临。
凤坐在客栈的房间里,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接着,一道黑影钻了进来。
“老大,有最新情报!”黑影拱了拱手,一脸肃色忽然变作艰苦模样,道:“哪里有水喝?太他.妈.的热了!”
凤的眼角微微抽搐,心中不由得一阵苦叹,唐石手下高手如云,为什么当初他会挑了这么一个大活宝。办事不力且不说,还一点礼貌都不懂。
这个一进来就要讨水喝的人,正是唐石以前的心腹手下——唐小林。
等唐小林喝完水,凤才问道:“有什么新发现?”
唐小林抹了抹嘴,一副陶醉的模样,完全没有听到凤在说话。
凤怒从心生,一把抽出床底下的纸伞,唐小林这才惊醒,笑嘻嘻道:“老大,三面盟主旗的下落我已经彻底搞清楚了。”
凤只道了一个字:“说。”
唐小林道:“第一面盟主旗现在在天山血魔的手中。你也知道当年荆无双与神刀城合力赶走血魔,他一直怀恨在心。在听说了御剑仙的死讯后,血魔曾一度出现在中原,最后找准时机入盟主会强行夺走了一把盟主旗,说什么将来可以靠它跟荆无双谈条件。”
“我想血魔可能早已经知道了荆无双的秘密。”
凤沉思片刻,示意唐小林继续说下去。
“第二面盟主旗目前保存在盟主会。”
“还有一面呢?”
“最后一面在御君兰的手中。”
凤想了想,道:“御君兰,女人么?她是御剑仙的什么人?”
此时唐小林的脸上满是向往的神色,恍惚道:“御君兰是前盟主御剑仙的亲生女儿,但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她就是东武林夜香楼,一夜千金,只卖艺不卖身的的头号花魁!此生若能看御君兰一眼,无憾矣...”
凤没有理唐小林,他的脑子里在想着另外一个问题:他既然能查出盟主旗的所在,那么荆无双又怎么会查不出呢?
“老大...你在想什么?啊,我明白了,你想睡御君兰!”
凤差点从床上蹦下来,只得问道:“你说荆无双知道盟主旗的下落么?”
这回唐小林没有再开玩笑了,慎重起来,道:“属下觉得他一定知道。但他知道没用,第一,盟主会的旗他拿不走,第二,血魔的旗也绝不会给他。所以只有等他当上盟主,才能名正言顺的收回盟主旗。”
凤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过几天有好礼物送给你。”
唐小林欣然退下。
这一日,凤与皇甫白、叶堂主以及小玉四人在一家酒馆里喝酒。在来之前凤已与叶堂主通过气,知道小玉乃皇甫一的得力下属,此番过来,想必就是要监视他与叶堂主。
这个还未谋面的皇甫白的弟弟,心机似乎比哥哥要深沉的多!
凤其实有时候不太喜欢酒的味道,总觉得太辛辣了些,只不过他喝酒时总能看清很多事情。譬如现在,他发现小玉一口菜都没吃,一口酒也没喝,眼睛总是似有似无地看着皇甫白。叶堂主离他这么近,他连正眼都未瞧过她。
凤举起酒,笑道:“玉公子,我敬你一杯!”
小玉摆了摆手,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道:“实在是抱歉,在下完全不会喝酒。”
凤面不改色,继续道:“心意而已,一杯酒又有何妨?”
小玉道:“先谢过凤公子的美意了,不过在下确实不会喝酒。”
一旁的皇甫白看到小玉如此不给面子,脸上有些为难,过来圆场道:“小玉,凤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赏个脸喝一杯怎么样?”
小玉的语气依然很温和,却始终不肯喝酒。
凤看着小玉,小玉看着凤,两人突然笑了,目光却在空气里无形碰撞,凤笑道:“既然玉公子不能喝酒,那我就自己先干了。”
皇甫白也跟着喝了一杯,尴尬地朝凤笑了笑,暗中却是对小玉有了恨意。
凤喝完酒,提议道:“皇甫兄,久闻东武林山清水秀,今日何不趁着酒兴带我跟叶姑娘一起去见识见识?”
叶堂主挨着皇甫白,娇声道:“是呀,酒也不喝了,就去玩玩咯...”
皇甫白捏了一下叶堂主的腰,见她没有躲闪,大喜道:“凤大哥想去哪里玩?离这里二十里处,有一座金华寺,那里风景不错。听说求签特别灵,一起去看看么?”
凤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几人起身欲走。
只有小玉还面无表情地坐着,忽然道:“大公子,最近出城恐怕不方便。”
皇甫白回头道:“什么?”
小玉淡淡道:“二公子吩咐过,近来可能已经有幻龙谷的人混进了附近一带,所以严禁山庄内的人出城,大公子还是小心为好,莫要惹二公子生气。”
本来前面几句话皇甫白听着还没有什么,但最后一句‘莫要拂了二公子的意’气的他浑身直发抖,只是碍着大家的面,终究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长袖一拂,四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等到了晚上,皇甫白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叶堂主也走到了花园里来,只见她穿着一身白色月华裙,薄纱遮面,皎月之下,仿佛仙女下凡。
只是她心情看起来有些沮丧,一个人坐在离皇甫白较远的地方。
皇甫白本来很郁闷,看到叶堂主后心情才稍好了点,勉强笑道:“叶姑娘,你来了,来我这里坐?”
叶堂主摇了摇头,柳叶般的眉轻轻蹙成一团。
皇甫白看到叶堂主这个模样,感觉浑身都开始难受了,嘶哑着道:“叶姑娘,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像突然对我疏远了。”
叶堂主朝他看过去,眼中似有泪花,惨笑道:“疏远?我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此时凤也出现了,藏在暗处静静看着叶堂主‘表演’。
只见皇甫白起身靠近了叶堂主,不解道:“什么,什么意思?”
叶堂主玉手遮面,哽咽道:“为了能天天看到你,我放弃了自由,可你却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愿给我。我只是想出去看风景,却处处受人限制。”
冰凉的月色,笼罩着这个单薄的女子,平添了几分凄凉。
皇甫白眼中渐渐有怒气出现,问道:“你是指小玉?”
叶堂主仿佛认命了似的,小手用力拽住裙子,道:“没事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你好。我只是怕你,怕你受了欺负...我真的好害怕...”
她嘴上越是说的不在意,皇甫白越是感觉自己无能,他堂堂山庄大公子,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限制他的自由,不由得咬牙道:“叶姑娘,你放心,我会让你满意的!”
他轻轻替叶堂主拂去了眼角的泪花,朝山庄深处走去,那里是他为凤秘密留的一间房。
凤身体一动,似一道青烟飘过,赶在皇甫白之前回到了房间内。
他将房门打开,轻轻伸了个懒腰,正好瞥见了皇甫白。此时皇甫白一脸寒气,径直走到他面前,道:“凤大哥,小弟有要事相求!”
凤本来还想假装客气地招呼他一声,现在连招呼都省了,只得正色道:“皇甫兄,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皇甫白冷冷道:“我要小玉死!”
凤低下头,心中斟酌了几分,话中带着几分劝解的味道:“皇甫兄,我明白你的处境。但小玉他是出于一片好心,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你可要三思了。如果你决意要杀他,我也绝不会留他到明天。”
皇甫白眼中似有挣扎之色,但最终还是情欲战胜了理智,拍着凤的肩膀道:“凤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此人我非杀不可。”
月色更凉了,冰冷刺骨!
凤点了点头,隐匿到黑暗里。
......
小玉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小玉是皇甫一的人,杀小玉,就等于在打皇甫一的脸。
凤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小玉一死,皇甫一肯定会将重心转移到皇甫白的身上,到时候亲自出马,他和叶堂主的计划只怕就要化为泡影了。
所以凤杀了小玉之后就连夜跟潮见了面,希望由他出面对付皇甫一,让那位深不可测的少年郎抽不出手脚来。
夜色朦胧,夜香楼内灯火通明。
凤站在唐石的身后,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四周,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女子,他都要看一眼,总觉得那些女人都在看自己。
那双平稳有力的手掌,此时沁出了热汗。
“兄弟,你好像有点怕?”唐石忽然转过头来。
凤心中一惊,表面上却装的很平淡,笑道:“唐兄,你觉得我怕么?”
唐石笑道:“我觉得你怕。”
凤不敢与他对视,看着别处故作轻松道:“为什么?”
“不怕你踩我的鞋跟做甚么?”
凤连忙跳开,道:“抱歉抱歉,我一时没注意到。”
唐石面色忽然变得严肃,低声道:“嘘,来了!”
凤大惊道:“啊,哦......”
他的屁股忽然被拍了一下,唐石在后面猥琐地笑道:“兄弟,我先走了...大哥你胃口不错,一来就点头牌,嘿嘿...可惜只能看不能碰...还他娘的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