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告退。”我恭敬的朝轩辕施礼，并不多置一言。却在转回身之时，轻蔑一笑。正被佟贵妃瞧尽了眼底。
“你别走，你给本宫站住。”她忽然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你两面三刀的女人，你的心究竟是有多狠？”边说着话，她忽然一把扯住我的鬓发，我吃痛叫了出生，木槿唬了脸都青了，忙哀求道：“佟贵妃奴婢求求您了，放开我家主子罢，主子身子刚好，怕经手不住，您要打就打奴婢出气罢……”
皇后也被佟氏这突如其来的撒泼惊了心一般，显然是生了大气，再加上皇后的头风一直未好利索，免不了急怒上头，整个人有些晕眩：“佟贵妃，你这是要做什么？”
忙有几命宫婢上前来试图分开我与佟氏，三五个内侍更是不停的劝解，但始终也无法让佟氏松开扯住我的手。场面一时混乱不堪，让我始料未及。
说真的，我不想忍她。真狠不得一脚踢在她腹部，看她还拿什么来跟我叫嚣。却无奈当着轩辕的面，既然做了戏就要做全套，只得忍着痛楚不咬住嘴唇，让自己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你们闹够了没有？”轩辕猛吼了一声：“都当朕死了么？”
众人皆是一惊，佟氏也慌张的松开了手。连同皇后与我一并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朕每日，要处理多少天下之事，烦不胜烦。身为后宫，你们不但不替朕分忧，还这般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保住轩辕，他的心一定很疼吧。
身边的女人如云一般，多不胜数，而自己却始终不被理解不被关怀。也许他会认为，女子们不过是为了，他给的起的权势容华才甘愿留在这里陪他罢。
然而他就当真没有想过么，总会有一个人不是这样，会有一个爱着他的例外。
我痛哭流涕，泣不能声。
不是做戏，不是因为痛楚，而是我真的心疼了。
“都下去罢。”轩辕似强忍着泪意一般，不愿让旁人瞧见他软弱的一面。
皇后告了声息怒，便顺从的起身告退，佟氏尽管不情愿，到来此时却也不敢再多言什么。也随着皇后一并退了下去，我示意木槿出去，自己却没有动。
轩辕阖着眼，好半晌没有说话。汪全不停的冲我使眼色，让我先行告退。我却固执的一动不动，他无计可施，只得带着一众宫人默默的退了出去。
室内顿时出奇的安静，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缓缓起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几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轩辕身侧。见他眉宇紧蹙，黑而密的睫毛覆盖了双眼昏暗的光滑，却无法遮盖岁月留下的细痕。我轻轻按住他两侧的太阳穴，轩辕微微一抖，不悦道：“朕不是说了，都给朕滚下去。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若是皇上当真如此心烦，不若贬了臣妾出宫去罢。”我颤音回他的话，声音尤其细微。
“是你……”轩辕睁开眼睛，难以置信道：“朕还当是汪全……”
许是看见我肿胀的面颊，满是血丝的双眼轩辕的气也微微消退了些：“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快宫去请御医来瞧瞧。”
听他说了这样的软话，关怀备至，我更是止不住哭泣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侧：“臣妾本就该死在避晟宫那一场大火里，又或者根本不该随皇上回宫。物是人非、今不如昔，臣妾都不害怕。却偏偏是怕知悉皇上的心里根本再没有容纳臣妾的位置……”
轩辕苦笑一声，问道：“昔日那个刁蛮任性，肆意妄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暒儿去了哪儿？到如今你还会当真在意，朕心里是不是有你么？”
“不错，皇上说的一点也没错。”我自嘲而笑，泪水肆意流淌：“若换做从前，我不必理会皇上心里是不是高兴，更不必理会佟贵妃有没有龙裔。今日不用当着宫人的面受这等屈辱，更不会低声下气的任由旁人践踏我的尊严，还要扬起笑脸以对。”
“那你今日，又为何要受？”轩辕冷漠的声音不复温存，我毫无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因为鄯绾暒，爱上了轩辕宸鑫。”
一室的宁静，我的话似有回音一般。带着颤音，来回的充斥在轩辕的耳畔。
他含着泪，缄默不言。我与却怎么也忍不住自己的心痛，哭泣不止。
“若非如此，我不用理尽可以不用理会皇上的感受，我要什么？权势地位，我大可以扶植允珑成为后继之君，在朝廷拉拢大员不断的扩张自己的势力。若非如此，我何必跟皇上回宫，大可以一走了之，外面的世界比起这里不知有多么美好。”
“如今的鄯绾暒，不是什么伯爵之女，更不是什么皇贵妃，只不过是几进几出过皇宫，被皇上厌恶抛弃又捡回来搁在身边碍眼的女子。若不是因为我爱你，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反正从一开始，你的身边不乏美女，而我只不过是鄯绾玥的替身……”
“从一开始，你要的就不是我，尽管你不说，可我比谁都要清楚……”
轩辕的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我已经记不清看他哭过几次。然而每一次都让我钻心的疼。“既然今日，话已经说的如此清楚了，皇上也明白了绾暒心中所想。就请皇上依从了臣妾最后的心愿，放我走罢。”我俯首重重的三叩，心如死灰。
“你休想！”轩辕冷声道：“鄯绾暒，你休想。休想逃出朕的掌心。”他忽然用力，一把将我扯了起来，我拗不过他的力气，狠狠摔进他的怀抱。
“你不是第一个敢直呼朕名讳的女子，但你绝对是最后一个。”轩辕忽然笑了，那样明朗那样柔情，我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原以为你很聪慧很有心计，到现在看来，你却比谁都要蠢笨。”轩辕的吻来的很突然，我猝不及防被他堵住了呼吸。
是不是你想告诉我，在你心里当真是爱我的？我竟然比任何一次，都要向往这样的甜蜜。
脸颊上的泪水，分不清是轩辕的还是我的。
他在我耳畔，轻轻密密的吻了一下又一下。我终究还是抵御性的推开了他：“皇上……绾暒是蠢笨，你说的没错。可绾暒不是金银铜铁，绾暒没有那么坚硬。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很累……若皇上还念我半分好，就放了我走罢！”
我当真想离开这里了，并不是为了让轩辕心疼的气话。除了他，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与其陷入这样反反复复永无休止的爱恨之中，不如一走了之。
放自己一条生路。
“朕可以放你走，除非有一天，你的心里再没有我了。”轩辕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将我横抱起来，不管不顾的走出了书房。
汪全唬了一跳，迎上来却有不敢说话，只小心翼翼的跟在轩辕身后。
“去请御医来，好好给嬛妃瞧瞧脸上的伤。”尽管轩辕的声音如常的淡漠，却显然没有方才的怒意，汪全舒了一口气，紧忙着应下了。
回身对金豆子使了个眼色，金豆子便喜滋滋的窜了出去。
我一遍一遍念着轩辕的那句话：朕可以放你走，除非有一天，你的心里再没有我了，却始终不明白内里的含义。
跟在轩辕身边这许久，却还是无法看透他的心。或者我永远也不会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