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柯冰带杜倩离开沧州,就再没回去过。沧州绢花分厂由小杨艰难地支撑着。
经过一次暴乱之后,大批包工头都不愿再干了,经营业绩迅速下滑,营业额由每月两千多万猛地锐减到几百万。由于暴乱之后的责任追查,没人敢找绢花厂的麻烦,矛盾都转移到包工头与承包户之间,所以小杨所面对的问题并不大,但非常琐碎。
工厂效益下滑,小杨心里很着急,但是她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因为她属于灾后重建,而且得不到总部的任何支持,也无法请示决策,甚至她的产品都不知道交给谁?
小杨就象一个失散的孩子,得不到家长的关爱。按她自己的话说,她们属于被冲散的一小股部队,找不到组织,却保留着战斗力。
绢花厂和总部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钱主任。老钱五十多岁,是个提前退休的老会计,她对自己任务以外的任何事都不关心,只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经营管理方面她从不发表意见,只管做她的收支帐目,将利润上交给公司。
总之,钱主任是个即不想邀功,也不承担责任的老实人。小杨与她共事不会有什么摩擦,但一点好处都没有。而她却是唯一与总部之间有业务来往的人。
小杨是没有得任命的代理厂长。杜倩临走之前确实交待过让她料理绢花厂,但那只是单独对她说的,没有书面认可,而且杜倩疯了,小杨没办法为自己确定一个合法的身份。
随着管理经验的日渐丰富,绢花厂的利润终于稳定在百万的水平上,小杨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更大的发展了。
老钱透露出一个让小杨异常兴奋的消息——天津绢花厂上交的利润,还不如沧州的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
小杨不知道柯冰的意图是最终要将工厂关闭,她只为自己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而沾沾自喜。她想知道自己的产品该送到哪里去?而老钱只管财务,不问业务。她的上级部门也是财务部门,只管接收她的钱,不问其他。
绢花厂的仓库已经满了,小杨只能自己想对策。她先联系了一些花店,尤其是寿衣店,将绢花以极低的价格处理掉。然而很快小杨就发现这样做不明智,首先沧州消费不了大量的绢花,其次是这样处理产品等于砸自己的招牌。她必须秘密处理掉这些美丽的负担。
于是小杨干脆给两个仓库开了个后门,第一个仓库开门验收时,第二个就成了“废品库”,成品被当成废品从后门送往回收车间,那里是雇用的几个乡下女孩,对业务丝毫不懂,她门的任务就是把“废品”拆掉,再分送到原料车间。
小杨只需付出有数的一点工资,却节省了一笔原料费,而最大的好处是,只需两个仓库就能装下所有的产品,因为每天都在前门进货后门出货,没人知道绢花厂有这样一个秘密。
仓库问题解决了,小杨便开始等,她在盼望柯冰早日发现她的工作成绩,尽快将她调离沧州。
每个月上百万的利润上交到公司,却得不到柯冰丝毫的消息,小杨感到委屈,但她只能忍。
她早不再对柯冰感到心惊胆寒了。关于杜倩的事故,柯冰肯定怀疑过她,但是最后,无论是被蒙蔽了还是原谅她了,总之是放过她了。
很多事,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肯定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在小杨看来,杜倩也不过是柯冰玩过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虽然自己在长相上确实不如杜倩,但她可以代替杜倩的工作。凭她的工作经验以及杜倩的失败教训,她有信心把绢花厂开得更好,她梦想着能够象杜倩一样风风光光地去外地开发一个全新的绢花厂。
小杨丝毫不知道柯冰对杜倩的爱有多深,而柯冰的思想向来是深藏不露,她无法理解柯冰的想法,更不会想到百公里以外的天津发生的一起谋杀案,会是困守沧州医院里的柯冰干的。她只知道柯冰在那些嫌疑人身上残酷地发泄了一通怨愤就离开了,那么她的危险就该解除了,于是开始了一厢情愿的幻想。她考虑得实在太简单了。
她做梦都想离开沧州,因为程二成了她的又一场恶梦。
程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和小杨上床。他掌握着她陷害杜倩的秘密。
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太管用了。小杨不得不强颜欢笑,“心甘情愿”地成为程二的性工具。
当年与柯冰上床,目的是为了保住工作,但在很大程度上有着自愿的成分,起码她喜欢和柯冰。而和程二,她是为了活命,完全是被逼无奈。
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她也在生理上产生过感觉,但在背后她有一种的心理感受,而且是长期被,那种屈辱和羞愤实在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折磨。
利用胁迫的手段要求发生性关系,在法律上就是。程二知道法律如何定义的,但是他满不在乎、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更恶劣的是,程二摆明了是玩她,是她自己主动送上来的。所以他只要求小杨随时准备为自己提供性服务,他却不需要有任何付出,甚至没有一丝柔情。
程二对这样的结果太满意了,只要他保守秘密,就随时都可以要挟小杨,什么时候想要都由不得她不从。这可比哄情人来得容易,对方不敢背叛,也不会争风吃醋。
小杨好歹也是一个比较有身份的成功女性了,不但年轻漂亮,而且气质脱俗。人们实在无法理解,这么个年轻、漂亮、能干的女孩,怎么偏要和一个奇丑无比的歪歪嘴纠缠在一起。而且在程二那里,小杨连个二奶都算不上,简直象应招女一样下贱,随时都可以被那个丑八怪叫过去发泄一通。
面对人们的疑惑,小杨当然不敢承认自己有把柄被程二拿着。每当有贴心的小姐妹劝她离开程二时,她只能回避。而说这些纯私人问题的都是关系亲密的人,小杨只好违心地撒谎。
人的情绪不会永远平静,尤其压力下的小杨,涵养再深也不可能天天好心情。面对同一个尴尬的问题,回答多了必然失去耐心:“我就是喜欢和程二干!他活儿好,又舒服又过瘾。不信你自己去试试!”
小杨的“合理”解释很快在小城迅速传开,成了轰动一时的头号新闻。真正又舒服又过瘾的却是程二,他的威猛成了全市最新奇的传闻——一个奇丑无比的歪歪嘴,凭一手床上功夫把一个年轻、漂亮、月收入上百万的女厂长摆弄得服服帖帖的。
程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艳福高照。他不但感到骄傲,而且那些联想丰富的传言也给他带来了更多的艳福。不断有女人与他约会,有好奇,也有验证。
男欢女爱没什么复杂的,只要心理接受,生理上自然有反应。程二乐此不疲地往返在众多女人之间,去实践她们的幻想或怀疑。
那些传言早已将他神化了,无论程二有多威猛,也不可能达到幻想的程度。当女人们发现传言不真时,便气急败坏地大骂丑八怪是废物。
小杨的人格和尊严就更不存在了。身后总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小杨慢慢学会了泰然处之。但是总有一些色胆包天的男人,不顾来自程二的威胁,悄悄和小杨显露:“我的床上技术一流,你要不要试试?”
面对无止境的******,仿佛小杨是个专门寻找猛男过瘾的女色鬼!
小杨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但她还有一线希望,就是早日离开沧州。而她幻想的翅膀却被限制了,只有一条很窄的路可以选择。
小杨无法离开沧州去闯荡,不是没有能力和魄力,而是程二不让。
程二在其它女人身上的失败很明显,对他心理打击很大,而小杨的强颜欢笑却让他非常满足。那些想象力丰富的传言,无形中给他产生了心理暗示,觉得自己最适合小杨了,小杨为了哄他而表演出来的满足被他当真了。他更相信是自己的床上功夫征服了小杨,而不是靠胁迫占有了小杨。他的结论是:男女之间没有最好,只有最适合。
程二绝不能失去小杨,于是继续威胁她:“只要你敢离开沧州半步……无论跑到哪里,柯冰都会找到你。”
小杨多次给公司写信,要求换一个环境深入工作。他不知道这些信有没有落到柯冰手里,总之她没有收到任何回信,但她一定要继续努力。因为只有通过柯冰以工作的名义将她调离沧州,她才有足够的借口向程二解释:“如果我不服从调遣,肯定引起冰哥怀疑。如果事情败露,对你也没好处啊!”
小杨也为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在没有调离沧州的情况下,只能和程二周旋。有时他们也叫劲,但她必须掌握一定的度,不能真把程二逼急了。她一方面不能永远屈服于程二,一方面在适当的时候满足他。
于是程二对来之不易的享受更加珍惜了。他学会了在小杨身上多用心,并花时间和精力去哄她,也学会了温柔,而且主动花钱为她买各种各样的礼物。他的投入所换回来的,却是他自己更离不开她了。
程二改变了策略,用甜言蜜语来代替胁迫,但是两个人都明白,尽管不再说那件事,但是威胁无时不在。
小杨表面上对程二的真情非常感动,而心里早厌恶透了。她这样迁就他,就是为了淡化程二对她的胁迫:“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告密啊?难道冰哥真舍得要我的命?我的贱命给他赚了多少钱了?我才不怕他了呢!反而你得小心,霸占我这么久,而且欺瞒他。 被他知道了看他怎么对付你!”
这些话的确说到了程二的疼处,他失去了对小杨控制力。而小杨不能让他找到新的手段,主动给他一个理由:“你以为我还怕他啊?傻瓜!如果你的床上功夫差劲,再对我不好,我早离开你了!”
一听这话程二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早知道关于他们的传言都是小杨说的,今天又一次得到了她本人的验证,男人的信心与骄傲顿时升腾起无尽的热情,而小杨又一次恰到好处地用身体证明了他的威猛。
小杨已经在精神上彻底摆脱了程二对她的胁迫,他已经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与此同时,小杨又开始实施另一项大胆的计划,她封存了绢花厂的资金,如果柯冰再不把她调走,绢花厂将不再为公司上缴利润。
没过多久,小杨终于盼来了她梦寐以求的指令——注销沧州分厂,和老钱一起进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