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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过往碎碎念(2)  

背影

文/徐琤琤

在初中的语文课本上,我发现了一个十分可爱的人,那是个送儿子去上学的封建胖老头,作者轻描淡写的笔触把平凡的背影变得无比高大。

那个穿黑马褂,走路蹒跚的胖老头儿是朱自清的老爸,也亏他有这么个儿子,才让他在大众之间闻名。

所以我也决定不省那点儿笔油,准备开工一篇背影,但为避免后人称之为“根据朱自清同名散文改编”,所以我打算创新思维,就当一回临时记者。

由于本专题是以父爱为核心,以背影为主要报道内容,所以我经过九九八十一难,鞋都穿坏好几双,终于拍摄了百余部专题片,通过预赛、晋级赛等重重挑战后,最终由本人决定此次比赛的前三强。下面我们来看:

第三名:傻父亲为儿拾荒,买奶粉映见亲情

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是个小镇,住在这里的都是厚道的人家,自然不会有丰富的夜生活,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入睡只为明天的劳作。

前方走来一个黑影,比黑夜还黑。他的脚步声很轻,沙沙而过,这不由让人想起一句古话:“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好,我们快进看后面。

那人打开一盏手电,暗淡的光让人感觉很柔和,这下我们可以看清楚了,高高瘦瘦的身材,穿着麻布衣裳,肩上还扛了一个发臭的蛇皮袋。这是典型的拾荒者打扮。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特殊的拾荒者,除了他大半夜跑出去拾荒这一点,更可疑的是他腰间那个不伦不类的老式奶瓶。这又让我想起了金庸大侠笔下的隐士高手,没事儿就爱在腰上挂个葫芦充大醉侠。哦,对不起,我好像扯远了,我们继续,继续。

拾荒者本分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满满一袋的“战利品”,从回收站出来就变成了几个手指都能数得到的钢镚,这明显是被人给坑了嘛!

转眼间,这人到了一家婴幼儿奶粉店,他的打扮和这家店华丽的装修越看越不相衬。

分针走过45°,这人拽着一包净含量300g的光明奶粉去结账。店主对这个客人一点儿也不排斥,反倒更热情些。

那人走后,我向店主打听了点消息,店主告诉我:“他是个傻子,经常让人骗,但前不久有了个儿子还蛮可爱的,所以常来买奶粉,以前都是买我装剩下的,今天可怪了。我偷偷告诉你,他有了儿子,傻病都好了些,就比如说,他就从来不捡别人扔在大街上的‘三鹿’。”我听了很感慨,最终找了个机会把画面定格在他们父子憨睡的模样。

结语:这是在社会最底层体现的平凡父爱,它是一种对迷失者的拯救,所以人们都说,孩子是父母的一切,虽然这些人的一切轻如鸿毛,但将其等量转化成爱,鸿毛也可以托起一片天。

第二名:令人发指,残忍父亲杀子未遂;拨云见日,温柔背后才见真情

我们的镜头慢慢向上,好,停住。这是当地最险峻的一座险峰,酷热的天气,而上面还是长年积雪。

看,我们故事的主角回来了!它在高空中俯身下冲,两米长的羽翅猎猎作响,最终停在了悬崖的洞口。

这个专题片能够晋级为第二名,个人认为是因为感情色彩浓厚,既使是高智商的人类也有所不及。

还没介绍,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只雄枭隼,老鹰的表亲。

悬崖口的洞中有两只羽翼渐丰的小枭隼,身旁还有一只公鹿残骸,看来它们一家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一个月后,我们继续进行拍摄,是当地的向导告诉我们这时候去会有意外的惊喜。

果不其然,原先稚气犹存的两个小家伙现在长得和它们爸爸一模一样,只是身型小了些,眼神还是怯怯的。

忽然,雄枭隼像捉猎物一样提起一只小枭隼,飞到高空,然后重重抛下。众所周知,老鹰学飞都是这样,但成功的还不足一半,没想到这家伙还要残忍,这么高掉下去,机会就只有一次。

接下来我们将镜头对准小枭隼。

高速直线下落把它的羽毛吹得散乱,不时有几片脱离身体随风而去。等等,看,它在干什么!抱腿旋转5个360°,展翅旋转一个180°,哦,漂亮,这小家伙不当跳水运动员还真是可惜。

很快,小家伙离地已不远了,可它还是瞎扑腾,一点儿起色也没有,看来阎王爷是收定了。但是,事情在最后还是出现了转机。

当时地面距离小枭隼只有0.014米,但是在1/4秒钟后,这地面奇迹般腾出一个身影接住了它。

那是一只成年雌枭隼,原来这对夫妻还挺聪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坏角色全让当爸的负责。

雌枭隼叼着小家伙飞上天,重新送到“坏”爸爸那儿,重复着刚才的情景。

虽然人们都说,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飞翔永远都不会飞得最高,可是最高只有一个,而飞翔着的生命何止千万。

结语:当我们感叹世间亲情何在的时候,我们认为的那些低等的生灵却在演绎着一场场温馨的亲子戏。《基督山伯爵》中曾有这么一句话:“比鳄鱼和老虎更可怕的,是那些长着两条脚的禽兽。”但虎毒尚且不食子,人怎么能如此呢?

第一名:拐杖寄亲情,忧忧父子心

这部专题篇能够成为第一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几乎是所有新中国孤苦老人的心声。所以,这报道我准备用第一人称来写,而文中的“我”已是年过四十的人了。

回忆儿时,父亲曾让我们兄弟五个猜过一个谜语:“生来四条腿,长大两条腿,老了三条腿。”我们怎么也猜不出来,父亲哈哈大笑:“那是人啊!”这笑声还回荡在耳边,父亲却已拄上了拐杖。

我写信给兄弟们,说:“年迈的父亲走路需要拐杖。”不知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他们没听懂,每人都邮来一根拐杖。有根雕的、妃子竹的、檀木的、不锈钢的、带电可报警的,还有一个带伞带坐凳的,一捆各式各样的拐杖够父亲拄上几个世纪的了。

来信的内容就像复印件一样,都是问候老人,让我照顾好父亲的话,还说拐杖不适合他们再邮。只有大哥在信中说:“四弟,我邮寄的只是一份孝心,而不是孝道。父亲一生从来没有向儿女索要过什么,也不要报答。今天他老了,儿子该尽义务了,而我却在千里之外,心里很内疚。只好拜托你了,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但要记住父亲真正需要的不是拐杖,而是亲情……”大哥已是年过花甲,儿孙满堂的人了,读了他的信让我泪流满面。

母亲过世早,父亲又当爹又当妈担起双重责任,省吃俭用,含辛茹苦,把爱心全部倾注到自己儿女身上。那时我看到父亲弯下腰的身影,就在内心许下诺言,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父亲,让他过上幸福的晚年生活。日子久了,诺言就慢慢淡忘,只剩下照顾好父亲的起居饮食,忘记了父亲真正需要什么。为了生计东奔西走,稍有空闲便困守,又何曾注意过父亲的心情?

父亲常走进我的房间,在我身边静静坐上一会儿,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屋中,从里面传出电视反反复复的开关声……有段时间我明显地感到父亲精神郁闷,满是失落。

有一天,我问父亲是不是病了,他含着泪说:“你就是再忙,也该与我说说话……哪怕一个小时……”父亲的话令我恐慌,一个怪怪的念头出现了,将来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对儿女说出:“来看看我……只要半个小时……”我捧起父亲那双日渐枯槁、布满青筋的手失声痛哭,那是曾经多么有力的一双手啊!而今,拐杖限制了他的自由,水泥墙使他脆弱孤独。

我要履行我的诺言,保持父子亲情的延续,让年迈的父亲得到儿子送来的温暖。于是,我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与父亲讲讲外面的趣事,聊聊小时候我是如何淘气……父亲总是耐心倾听我的讲述,讲到动人之处,我们父子都沉醉在过去的美好时光中。与父亲交谈,父亲也萌发了活力,时不时对我说些他年轻时的经历、读书看报的心得、养花育草的乐趣……

有句谚语:“父亲帮儿子时,两个一起笑;儿子帮父亲时,两个都哭了。”我不去“帮”父亲,尽管他年迈、迟缓,我是想让父亲与儿子的笑声永存。傍晚,我搀扶着父亲去河边散步,仰望着那静谥的星空,踩着松软的土地,呼吸着青草的芳香,看着流逝的河水,我把心中的喧嚣沉淀下来,留下一片宁静和真情去陪伴步履蹒跚的父亲。“我要永远陪伴着您。”“不要这样讲,孩子……”父亲又落泪了,不过,我知道,这次父亲的泪水是甜的,不是咸的。

在这里,我和父亲相依照了相,身边还有那一根根各色的拐杖……

结语:那个时代,孤独是永恒的。膝下儿女有自己的事业,但是只要一个小时,一张新年的全家福,就可以拯救夕阳下悲伤的背影。

至此,本次活动宣布结束,谢谢各位。

光棍驱动器

文/盛之楷

2011年11月11日的光棍节,勾起了无数年轻人潜藏在身体内的讽刺气质。如此的众口一致,浑然天成,让我这个从来都不怎么合群的落单者都不自觉地加入了这一次庞大的部队。我们昂着首挺着胸举着抓喊着口号,别人成双成对,我们成群结队。

或许是的,怎么看都是自嘲冷笑,怎么看都是讽刺无谓,怎么看都是一群嫁不出去娶不进来的光棍们的矫情自吟。可是那又如何,我们喜欢。

简约的杂谈,目送着每一日夕阳西下几时回的壮礼;灵动的手指、目眩的水笔,泼洒着凝浊不堪无聊窒息的空气;课本翻开的下一页,又是多少事件被校门口卖羊肉串的大叔串成串烧,冒起白烟散发出呛人而又诱人的味道;单调的我们的生活,好像只要撞在了一起就绝不会单调。

我们的时光,就在每天一轮的值日生擦了又擦的黑板所飘逸到满教室的粉笔灰中流过;在每日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的刺目晕眩的日光灯里流过;在我们仿佛永远填不满的空白作业本里流过;在一支一支逐渐翻新变得越来越漂亮的水笔芯里流过;在讲台上又是唾沫横飞兴致勃勃高谈阔论的老师的激动中流过;在我们又一次被悦耳的下课铃惊醒发现又睡过一堂英语课的惆怅中流过;在每一张挤满了鲜红的叉叉的试卷中流过;在每一次眨眼中流过;就这么流过。

于是又是一个黄昏硬拉拖拽过来的黑夜。晚自习细碎而不停歇的窃窃私语,一点一点撕扯开看似无聊的话题。可笑到现在连孤独都觉得无味无趣了,形如嚼蜡般一成不变的生活,呆呆看着反射着白光的教科书本,昏昏欲睡。

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我们到底拥有多少被称做弥足珍贵的时间用来挥霍,又拥有多少感情精力疲于应负每一天大同小异的生活。那么会是谁悄悄地告诉我,冬天已经轻轻地来?

再也没有了如浪潮般汹涌的蝉鸣,北雁南飞也终消失在天际。偶尔还是会突然看到一两只麻雀或者白鸽盘旋在冰冷空旷的天空,倒是让我纳闷了很久。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呼出的浊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升腾;厚了一圈的衣服,长长的围巾;一杯热气腾腾烟雾缭绕的奶茶,队伍渐渐越排越长的热水室门口;每天早上被冻醒,百无聊赖地盯着宿舍掉漆开裂的天花板呆滞着等待着的起床铃;冻红的双手,变得僵硬的微笑;只是一个哈欠流泪便会使眼镜上再次漫上一片白色的模糊;吸引眼球的保暖物品,看样子谁也不愿阵亡在这个冷冽的冬天。

但是寒冷终究透不过窗子,玻璃阻隔着世界。同一屋檐下的同一个空间又为何模糊了每一张脸?摊开的手掌心,渐渐没了温度的惨白。想要握住握紧谁的手汲取一点点的温暖……

对不起。

时间又是一个巨大的跨步。曾几何时,我们掰着手指头一天两天数着三天,不知不觉,一年,两年,我们已经度过了十几年。又是一年尾端,2011的我们,又究竟做过了些什么?走过的路无法回头,踩下的脚印渐渐风干填埋。冬天附赠着寒冷,大雪裹挟着风雨,春节推开新的一年。重复的生活重复的动作,不同的是每一年渐渐被岁月抹去棱角的我们。我突然想把时间拉成一根长长的直线,大方且随意地切成一段一段。每一点连着一个问号,揉成一个谁也读不懂的句号。狂傲的我们。

噢对不起,我早已经习惯了。

你的手里还有几张王牌?我笑着扣上了所有的牌。别着急太快下注,因为下一刻就要重新洗牌。码头游轮的汽笛已经鸣响,趴在船舷上的游客嘲笑着甲板岸上人潮攒动的无奈。谁又知晓泰坦尼克号带领他们最后的命运?翻滚涌动的液体被舰尖劈开,听不到的呼喊停不住往复的时间。

无名指的指节,印着黑色的恶魔纹章。墨绿色的戒指,藏在你眼光看不到角落。杂乱无章的语句,你读不懂的美。

可笑,酝酿在头顶上空的主角光环原来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笑料。大口大口吐着白色泡沫的可乐瓶,倒在公共厕所的门口。只剩下水瓶中浑浊不堪的纯净水,吃掉余下的干燥。只是你的眼光依旧带笑,白色的长裙连起风儿飘摇。杨柳摇摆着枯涩的枝桠,黑暗中的情绪燃烧成灰。

复古的钢琴依旧被谁弹响,哥特式的幽默将颜料沾染到嘴角发笑。一笔一画想要勾勒出你的脸,脑海里却一下一下擦掉关于你的记忆。你就当我是浮夸,在比萨斜塔的中央。巴黎没有铁塔,万里长城埋葬冬天。你我签约练习约会。

光棍驱动器。

把我一切琐碎的记忆刻成永远不毁的光盘。

在你的显示器上,留下属于我的淡淡印痕。

Thank you

文/胡正隆

I want to thank you for giving me the best day of my life.just to be with you is having the best day of my life.

——《Thank you》

【壹-那首歌】

2006年的夏天,我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看《超级女声》。一群女孩子在舞台上哭得死去活来稀里哗啦的,我却昏昏欲睡。一场场比赛下来,唯独记住了郝菲尔——这个长发如水的女子,也记得她离开时,拨动吉他深情弹唱的那首《Thank you》。

我百度了那首歌,将DIDO的原唱下载到我的廉价MP3里,保留至今。

夜深人静的时候,聆听简单的和弦在耳边不紧不慢地倾泻。

真美。

【贰-我在乎的】

18岁将至。

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开始一次次地刮光胡茬。习惯在无聊的时候抚摸突起的喉结。不会再因为一本小说、一部电影而红眼睛。出门前,下意识地去照照镜子,打理一番。渐渐学会如何绅士地对待女生。试着为别人着想。试着忍住眼泪一个人承担责任。深夜的时候,也会静静地想一些过去的事情。生日蛋糕已完全提不起我的兴趣,相比之下,我更钟爱一杯热咖啡带给我的温暖。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16岁花季。17岁雨季。

那18岁算什么。

是暗示童年时代的终结,还是标志涉入成熟的开始?

我不清楚,也不在乎。

在我眼中,18岁仅仅只是法定的成年之日罢了。

我在乎的,都是你们。都是这漫长岁月中,陪我一直走过来的你们。

【叁-妈妈】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却与他人眼中的申城女子截然不同。从不浓妆艳抹,只有在洗完脸后,擦点友谊牌雪花膏。估计现在很多人都没听过这个上海的老牌子,市面上也很少售卖。圆圆扁扁的黄色铁盒子,打开后有一层薄薄的锡纸包裹着。廉价,但是能用上好久。

清晨,你会在我没起床的时候,就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会和小贩不停地讨价还价,而发现商贩因为算错价格,多找你几块钱时,又会折回去走很远的路还给他,不求回报。路过早点铺时,买上两块钱我最喜欢的牛肉包子带回家,然后轻轻地唤醒我。

有时,我睁开迷离的睡眼,能看见你的发梢被清晨的雾气所沾湿,水珠一滴一滴地砸下来。

我曾经问过你。

“妈,电视上说上海人都会打麻将,你会吗?”

“嗯,会一点的。”

但是我从小到大,真的从来都没见过你与别人“砌长城”。闲暇时间,你总是倚在沙发上给我织毛衣,或者在老式的缝纫机上,踩着踏板“嗒嗒嗒嗒”地做衣服。而我,要么就在一旁不断拉扯毛线,要么,偷偷地把你一块块裁好的碎花布料藏起来。

惹得你着急了,生气了,你也会不耐烦地说:

“哎呀,别瞎捣乱,一边玩去。”

“快点把布给我,我要做衣服的”

我却不知好歹地乐此不疲。

饭后,你一边催促我赶快写作业,一边收拾碗筷残羹。然后里里外外地打扫卫生。家里虽然只有40多平方米,但是依然被你把持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那是你亲手种植的白玉兰的味道。老上海的味道。

后来,我长大了,你却老了。

牙齿已不再那么结实,有时吃饭,你也会察觉到轻微的松动。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再将你的银发拔干净了,渐渐稀疏的头发,看上去,心里微微地发酸。我用梳子慢慢地将白发向后尽量地隐藏起来,然后故作轻松地说:

“妈,白头发都拔光了。”

不知何时起,我开始讨厌甚至憎恶阴雨天气。只因为你的手指和膝盖在阴天总会感到疼痛。时常在半夜,从被窝里坐起来,皱着眉头,一遍遍地搓揉酸疼关节。

在寒风呼啸的深夜,你蜷缩着身体,轻轻地呻吟。橘黄色的台灯把你有些佝偻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巨大而又苍凉。

妈。

现在你又有的忙了,小外甥乐乐每天都屁颠屁颠地粘在你的屁股后面,“阿娘、阿娘”地叫个不停。有时,看着你连哄带骗地喂他一口口吃饭,我都不禁觉得好笑,而转过身去,又会悄悄地红了眼眶,不让你看见。我知道,他也会在你的精心呵护下,健康而又微笑着成长。

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肆-爸爸】

不知道把你写在妈妈的后面,你心底隐藏的那点大男子主义有没有不高兴呢?

老实说,我是个不称职的儿子,长那么大,竟然不记得你的生日。曾经刻意地去问了妈妈,而过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是3月份还是4月份来着?

你从未提及你的生日,但总在我和妈妈的生日那天,提早订好蛋糕,再做上满满的一锅长寿面。虽然当时年幼的我,觉得那长寿面并不如方便面好吃,而且也不喜欢葱花的味道。但是也硬逼着自己把面吃光。然后丢下碗筷,迫不及待地插蜡烛去了。

但你每次都只尝了一小块蛋糕,就放下了叉子,满足地说: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我以为你是吃面条吃得太饱,或是蛋糕不合你的口味,风卷残云地解决了剩下的部分。或者说,我几乎一个人吃掉了整整一盒大蛋糕。

你爱读书,光《红楼梦》你就看了四遍。我当时就纳闷了:那些书有什么好看的啊。客厅里高大的书柜里,满满地塞着你喜爱的书籍。我仰着头,看得眼花缭乱。你摸摸我的头,乐呵呵地说:

“儿子,等你长大了,这些书都是你的了。”

我不屑一顾。

“我才不要哩,我只爱看《金刚葫芦娃》!”

阳光充沛的午后,你也会读上几篇给我和妈妈听,光照慷慨而富足地倾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每天的午饭,你都要喝上几杯小酒。我殷勤地给你一次次满上,只为得到那几颗油炸花生米。你的胆固醇偏高,我和妈妈总是让你少喝点,你却笑着扯开话题,敷衍了过去。真让人拿你没办法。

我一直都对你圆滚的啤酒肚感兴趣,这你是知道的。

“爸爸,你的肚子怎么那么大啊?”

你拍了拍肚皮,说:

“因为我的肚子里装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我顺势爬到床上,枕着你软绵绵的肚子,死缠烂打地吵着你讲故事。却时常听着听着,就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地梦见,你为我轻轻地盖上被子。

从我记事起,每年夏天你都会带我去淮河游泳。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我抱着游泳圈,你也不让我跟随着你一起游。我只好在浅水区一边扑腾,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你在河中央浮水,一脸的不悦。而等你再次游到我身边时,总会像魔术般的,从水里神奇地变出一枚枚河蚌来哄我开心。最大的足足有一个小西瓜般大小。我高兴地站在水里手舞足蹈,河水溅了你一身。

一次,我在岸边堆沙子玩得忘乎所以,连游泳圈被波浪卷走了都不知道。那天傍晚,我站在河边看着你在水里,为了找回那个我心爱的游泳圈,游了好久好久……

夕阳西下。泥泞的小路旁,成片的芦苇如同潮水般翻滚。蜻蜓轻盈地在头顶飞来飞去,却看不见它们振动的透明的翅膀。呼吸间充满了泥土与浪花的气息。我披着你递给我的毛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看着你湿漉漉的厚实的肩膀,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爸。

你知道吗?

我童年最清澈明亮的记忆,就在这片翠绿墨绿草绿中永存。

而手中紧紧攥着的失而复得的游泳圈。

一路都没有松开过。

【伍-姐姐】

记忆中的你,总是一张素净的面孔、乌黑的长发以及一条单薄的素裙。楚楚动人。

时过境迁。你扎根在了物欲横流的上海。按照厚重的时尚杂志在镜子面前花了很长的时间化妆。浓密魅黑的睫毛,鲜艳欲滴的双唇,厚厚的粉底,精致无暇。头发烫成了略微发紫的卷发。身上披上几千块钱的风衣,提着金光闪闪的包包踏出家门。

有时,和你走在路上,我都会有一种想从你身边逃离的欲望。

——姐姐,长大后我要娶你做我的新娘。

——不行。

——为什么?

——那样姐姐会生一个傻子的。

——哦?那……那我就娶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人好了。

——这样啊,呵呵。

后来,你嫁人了,我挺郁闷的。一是我还没找到和你一样漂亮的新娘,二是我当时觉得姐夫并不是多帅啊。看人还是不能看外表的。后来我才发现,姐夫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细心,老实,孝顺,不轻浮。就是情商有点低,连结婚纪念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要我来提醒啊。

再后来,有了一个儿子——乐乐。乐乐两岁半了,聪明可爱,我妈说他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美死我了。

我至今都无法忘记去年冬天的那个夜晚。窗外的天边隐隐散发着红色光亮,朦朦胧胧的血腥。不夜的城市,黑暗中涌过巨大的悲鸣与空虚,淹没无数虚荣脆弱的生灵,潮水退去,残骸尽显。在这样的天空下,会有多少人在为了明天而不眠。叹息。然后捂住脸庞。

我趴在桌子上画画,你在一旁把卸妆液倒在纸巾上卸妆,眼睛被弄得红红的,泪光闪闪。纸巾上黑糊糊的一大片。在昏黄的台灯下,你渐渐露出最初的模样,年轻,点点的雀斑。眼睛很明亮,而每日的疲惫尽显其中。不可否认,还是有着沧桑的痕迹。我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深刻交流的卧谈会。

我喜欢那时的寂静,我喜欢那时的灯光,我喜欢那时的谈笑,我喜欢那时最自然的你。

我们推心置腹地谈了很多很多,也谈了很久很久。

一直以来,我都无知地以为,你在上海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时尚而又小资。直到那时,我才发现我错了。想要在上海这种现实而又金钱的城市生存,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这不是一句“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就可以概括的。

四下无声。

第一次写信给姐姐,我在信封里塞了我积攒的5块钱零花钱。姐姐哭了。

第一次漫画刊登在杂志上,姐姐在别人面前介绍我时,会用上“我弟弟画画很好”这样的句子。

第一次参加涂鸦比赛得了一个三等奖。奖品是一个休闲单肩背包。我把它寄给了姐姐。姐姐很喜欢。

想了半天,都觉得我至今没有什么可以让姐姐值得骄傲的地方,而那些杯水车薪的荣誉,让我在姐姐的赞扬下,觉得很脸红。

姐。

我会不断努力。

努力变成让你真正觉得很自豪的弟弟。

【陆-羚】

其实我觉得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形容咱俩挺合适的,但是没敢当面告诉你,怕你一巴掌扇得我“英年早逝”。

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若是三天不撕破脸,便浑身不自在。我咬你的手,你抓你的脸。你的脸颊上直到现在都有一处疤痕。你说是我抓的。我真的不相信。

难道真的是我抓的?

还是你自己误伤赖在我头上啊。

你是个长发美女。阳光开朗。校运动会上拿过奖。美术作品参加过展览。成绩优异。舞蹈专业。身高175CM,还没穿高跟鞋。

写到这里,我估计又会有不少人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而这些耀眼的光环底下,是他们看不到的阴影。如同素描作品上,一层层覆盖上去的细密的灰暗。

很多个炎热得仿佛永远也结束不掉的夏日。

我们在家里开着空调,欢声笑语地享受假期时,你在补习班、舞蹈房之间辗转,体能与脑力反复透支。我们关掉电视,揉着发胀的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你又喝了一口咖啡继续为马上到来的考试作准备,令你作呕的咖啡味道和巨大的黑暗陪着你熬到了第二天早晨6点,合上书本,你又跌跌撞撞地赶去上早课。

凌乱的书桌上又多了一圈褐色的痕迹,苦涩的咖啡。

又一大颗混着泪水的汗滴砸在发烫的地板上,被蒸发干净。

头顶“吱呀吱呀”的电扇依旧有气无力地转动着,消耗着那些夏天剩余的时光。

羚。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这些,都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事情。

你从未在我的耳边提及,一个人不吱声。时常还要不断安慰我,为了和别人争抢座位而生气的我,为了一张数学试卷而大骂世界不公平的我,为了丢了两块钱而吃不到包子的我,为了你不及时回短信而要和你断交的我……

羚。

以前听别人说“朋友是用来利用的”时,我都会与他争论吵闹上半天。

但以后,请你将落进咖啡里的眼泪,都交给我。

行吗?

【柒-曼曼】

很长时间都惊讶于——收到你的情书。

后来想想,其实应该早点就意识到才对。

你喜欢和我吃同一种口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主动要求留下来给我一起给班级出黑板报。模仿我的画画风格。我们的镜架是同一款型号。我们说起同样的口头禅。看着同样的书籍报刊。MP3里有雷同的音乐。都钟爱黑白两种颜色。等等。

在不经意间,你有些刻意地想变成另外一个我。我单纯地想着。

“这一定是个巧合吧!”

“只不过是她恰好喜欢我的风格罢了。”

……

真的没在意这一次次的巧合。

直到——所谓的“情书”出现。

或者说是表白书,我清楚地记得那张纸页的第一句“喂,我喜欢你很久了呢”。并不觉得又什么让我值得炫耀的地方,也没有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心里风起云涌,我不敢轻视这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提笔写了长长的一封信给你,坚决而又委婉地拒绝了你。

或者说,没留余地地惹哭了你。

最后的最后。

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我们依然会相互倾诉,依然从同一个热水袋中取暖,肆无忌惮地谈论某一篇小说的精彩之处,相视而笑,依然会在镜头前一起拍照留念。这不是很好吗?

每一个人都是可以发光的。

每一个人都有享受幸福的权利。

每一个勇于追求爱情的人都是勇者。

喂。

勇士。

向前——冲吧!

【捌-坤】

没想到那年短短的两个月假期,会遇见你这么一个朋友。尖尖的下巴,长得很帅,像日本二维漫画里的男主角。在学校足球队踢前锋,长时间在太阳底下带着球跑来跑去,皮肤晒得又点黑,身体还算挺结实的。美术也很优秀,画风很细腻。没事就玩玩手机游戏,话不是很多。熟络起来也挺能贫嘴的,笑起来有点奸诈,像只狐狸。个子没我高。

在我眼中,你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知道我这个人朋友不是很多。脾气很古怪,任性,敏感,心情时好时坏。但是你还是在我的身边,时不时地给我发个短信逗逗乐,很温馨。

小寒将至的时候,为了买一双手套,我陪着你整整跑了一天,把所有可能出售的商店都逛了一遍。可你一直在不停地咂嘴摇头,用余光撇着那些手套,不顾老板的脸色,直接说,“不好看”、“不喜欢”或者“难看死了,我们走吧”。

我忍无可忍,问你: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好看的。”

我当时真想扑过去跟你拼命,把你那张漫不经心的脸给撕了。当然,我还不会傻到去做这种鸡蛋撞金刚石的买卖。我还想多活几日。

不过。

坤。

你现在买到你的“好看的”手套了吗?

【玖-居士】

望梅居士。

其实,我除了知道你是个年龄比我大的男子以外,我对你一无所知。连对你的称呼,都是你在虚拟世界里随手在键盘上按下的。

有点,可笑啊。

尽管如此,也构不成不感谢你的理由!

我通过毛毛阿姨的BLOG链接,一头闯进你的世界。

最先让我对你产生兴趣的,不是你的页面背景,不是你的方块文字,也不是你设置的诡异音乐。

而是你的充满黑色幽默的个人简介。

“本人系男性,80后双鱼,体健貌端不风骚,轻度自虐且间歇性抑郁无药可救。20多岁的光阴还剩下几年,庆幸自己30不到、40还挂点零(最后一句,纯属搞笑)。之所以让人看不太透彻性别是因为觉得网络无性别,但并不崇尚中性主义。平日时常因为面对心灵的悸动而致使灵魂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又常怀‘布施一钱希万倍之酬,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之信念,所以尚敢自称‘居士’。很多时候喜欢搞些无厘头的事,但往往却反过来被无厘头搞得落荒而逃。平时擅长胡作非为但绝不欺男霸女。崇尚邪恶但本身并不邪恶。喜欢善良但发觉自己也并不善良。有把自己变狡猾的打算,但却不知道什么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狡猾。有时觉得自己挺简单有时觉得自己挺复杂。时而忧郁时而恶搞,每每令人乐而生畏。又自觉是个多方面矛盾的综合体。喜欢贾平凹、梁实秋、黄易、三毛、安妮宝贝的书。喜欢抨击一些感人的场面,但往往自己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喜欢看一些特笃定的孩子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啃烤地瓜,最终糊得满脸都是的场面。总想在平凡中寻找奇迹,到最后却发现‘奇迹’竟是一款游戏。本身严重缺爱,但却时常无偿地关爱下他人。不愿意去麻烦别人,但很喜欢别人来麻烦自己,以体现自身微弱的价值……的人。”

我轻轻笑过。

开始在耳边爆炸的摇滚音乐与文字间的随意中试图认识你。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敏锐的洞察,直言不拘。流水账般的字句间,透着痞气,却有着让人点头折服的小道理。像流氓一样的愤怒,像柔水般细腻的情感,赤裸裸地尖锐叙述,“我行我素,管你屁事”的态度,非主流的图片以及一直都不更换的弱智头像。

我的好奇完全被挑起。

我不去过问你的情况、你的长相、你的阅历、你的点滴。我猜测: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我是问不出来的。有时,我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地向你抱怨对老师教学的不满,你会噼里啪啦地从各个角度条理清晰地答复我。而有时,我找你好久,想告诉你些我的生活琐碎。你都不见人影。

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并不一定要见过面,吃过饭,一起嘻哈打闹的人才叫朋友。

在你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扶你一把的那个的人,才是。

有些人每日在你身边笑脸相迎,巴结讨好。也不能把他列入“朋友”名单里。假如一天,你对他没有利用价值,或是跌落黑暗的深谷时,他会像往常一样地对着你笑,然后伸手将一把尖锐的匕首插进你的胸膛。那张狰狞的笑脸——充斥着幸灾乐祸与残忍的血腥。

居士。

谢谢你一直的关心和帮助。

祝你一切安好。

【拾-还有你们】

指针告诉我,已经凌晨4:57分了。手边的第三杯咖啡再次变得冰凉。我不确信照这个样子下去,下一个天明之前能不能写完。

窗外是不可名状的黑。

或许。

从来没见过你们。

或许。

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在人声鼎沸的火车站,在逐渐商业化的旅游景区,在漆黑一片的电影,在电脑屏幕的另一端,在我扬起头,把可乐灌进喉咙的时候,你曾从我的身边经过。

或许。

你帮我把遗失的文件找回。你在病痛的时候递来一盒药片。在你生日时,特意给我留了一块蛋糕。你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悄悄地走过来,坐在我的左边。你会笑着把微小的幸福传给我。你会安静地听我低声地说些零碎的呓语。

或许。

你瞧不起我,骂过我,甚至扇过我的耳光。

……

我还是要为此感到庆幸。

你们都是我青涩的年华中,留下故事的人。那些清晰的记忆在时光的齿轮之间,将永不磨灭。

【拾壹-眼睛有点酸】

你们一直都在。

伴我走过一段段奇妙的旅程,刻下了一圈圈完整而又灼热的年轮。

从来没有离开过。

遇见你们真好。

谢谢。

我突然想到,“谢谢”这个词已被我云淡风轻地重复过无数遍。以至于当下让我觉得这两个字,显得特别没有诚意。而这些密密麻麻,我一笔一划写下的思绪,装满了我温暖而又真诚的祝福与谢意。

希望你们能看得见。

【拾贰-最后的请求】

如果把18年看做一次轮回。那么——

不知道我而立之年过后,是否变得成熟稳重些,手中的笔有没有继续坚持我的梦想,无论是绘画还是写作?妻子是不是孝顺、善良?是有了一个聪明帅气的儿子,还是善良美丽的女儿?爸爸妈妈的身体还好吗。晚饭后会不会相互搀扶着在花园散步?姐姐是不是依然年轻漂亮,姐夫一切都好吗?乐乐已经成为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了吧。羚,是哪个幸运的男子追到了你啊?曼曼和坤,你们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了吗?居士,你那个头像该换了吧。

还有你、你、你、你和你们,你们过得快乐吗?

……

又或许,会发生一些其他的事情,出现一些有趣的人。

一切都是明天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那样似乎也不错。

这样的话——

请再答应我一个自私的请求。

陪着我继续走下去,看看还有什么。

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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