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慕纱姐姐醒了吗?”苏筱萧问来查房的值班医生。
“还没醒过来。”医生目光里并未半点好感,冷声回道。当了好几年妇科医生,未成年就有孩子这种事,还是很难让她接受。
已经三天了,慕纱姐姐到现在还没醒吗?
苏筱萧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好担心慕纱姐姐。
“明天要做手术,你好好休息。”医生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冷声交代。
手术?
苏筱萧惊了一惊,表情微变,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是要把她的宝宝拿掉吗?
呼吸变得局促起来,手心不安地冒出了汗,她突然张口,恳求的口气,“医生,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手术?”
“这是慕总安排的。”一句话回绝了她,没再理她,走了出去。
是叔叔的意思,她知道,叔叔从来不开玩笑,他真的要拿掉孩子吗?叔叔他!为什么一定要拿掉孩子!不,可不可以不要,她不要……
夜。病房里暗了下来。
苏筱萧蜷在病床上,四周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手术台,联想到冰冷的手术刀。
好可怕!真的要拿掉宝宝么!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大片。
她柔弱的双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她是初孕,根本不会有什么动静,她却在脑海里感觉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会哭会笑、粉嘟嘟的宝宝。好不舍!
那是自己和叔叔的宝宝啊!叔叔怎么会舍得?
床头的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惊回她的思绪,她慌忙接起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头传来慕少斯很是担心的声音。
“我……我……”她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叔叔……”忽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她恳求道,“可不可以让我把孩子留下来?”她真的没办法硬着心肠拿掉宝宝。
电话那头沉默着。
许久,才传出冷冰冰的三个字。
“不可以。”
啪地挂断。
最后的希望猛然断裂,手里的电话无力地滑落,她将自己捂进被子里,嘤嘤地小声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累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筱筱……”
“筱筱……”
好熟悉的声音,苏筱萧惊得探出头,站在病床边上的竟然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年姐。
她一骨碌连忙坐起来,兴奋地喊了起来:“小年姐——”
“嘘——”林小年忙上前掩紧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声张,神色慌张。
为什么这么的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尽管不知道原因,她还是会按小年姐的意思做的,她亮着眼眸,坚定地点了点头,林小年才慢慢地松开了手,虚弱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色有些苍白。
小年姐你真的回来了吗?她不敢相信,思念了这么久的小年姐,竟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恍惚间,她还觉得这是一个梦。
苏筱萧慢慢伸出手,过去轻轻摸了摸林小年的侧脸,瘦了好多,皮肤干干的,没有什么弹性,嘴唇更是干得爆了皮,这半年,她到底消失去了哪里,为什么憔悴成这个样子,看得苏筱萧一阵阵的心疼,哽咽不成声:“小年姐……你都去了哪里?”
林小年沉默了,苍白的唇边硬生生牵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我现在回来了,不是?”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希望她不要再问下去了,她去了哪里,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
林小年轻轻握着苏筱萧的手,感受着从她身上传过来的一阵阵暖意。
对自己的事她只字不提,却十分关心苏筱萧的近况,今天才被那些人放回来,在爸爸那里听说筱筱进医院了,她硬撑着虚弱的身子,坚持要过来看她。
见她眼角挂着泪痕,眼睛肿肿的,林小年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小年姐,我……”苏筱萧抬头看着林小年,她有什么事都不会隐瞒小年姐的,咬着嘴唇,说,“我有……宝宝了……”
林小年先是一惊,很快恢复了常色。筱筱她居然有宝宝了?这……她现在还只有十六岁,她是为宝宝烦恼吗?
“是慕少斯的?”林小年洞悉的目光看着她,问。
苏筱萧点点头。
“他不想要?”她猜测着问。
“嗯。”她低声应道,忍不住地眼泪又盈满了眶,嗫嚅,“叔叔说明天把孩子拿掉。”
林小年静默了一会,才抬起头看着她,开口问:“那你怎么打算?”
“我……我不知道……”苏筱萧吞吐了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拂逆叔叔,会让她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资格站到叔叔身边,可是,要她失去宝宝,她一辈子都会活在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之中……
“你想留下宝宝?”林小年目光切切地看着她,问。
筱筱的心思她又怎会不明白,若不是如此矛盾,决定不了,她又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苏筱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噙着泪的眼睛亮亮的,委屈地点了点头。她当然想要留下宝宝!
“一定要留?”林小年又问。“留下宝宝,让你离开慕少斯,你肯不肯?”
离开叔叔,才能留住宝宝吗?
叔叔,是她苦苦追求的暖阳,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曾经,她以为自己触到了他,在他的心底投下了影子,可是现在看来,他和自己还是那么地遥远,不可触及,她站在他面前,幼稚地就像是一株无力的向日葵,她的目光永远都只向着他,他却有他的追求,他的打算,永远都不会顾及到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