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饭公公 (2)
安总管,全名安德烈,早年入宫,一手带大皇帝,是皇上最亲信的人之一。如今他更被钦点贴身伺候太子,位高权重,责任重大,乃宫中屈指可数的实权派也。
——简而言之,就是王的奶爸!
“安总管今儿个的打扮真好看,脸色也好,看了让人感觉有说不出的清爽。”清乔笑眯眯朝安德烈行礼,睁眼说瞎话。
不过也不算全瞎,吐啊吐的,每次把胃里能吐的都吐完,也就清爽了。
“嗯~~~还好吧。”安德烈的眉头微微舒展,随风一甩销魂的小辫儿。
“金丝头绳!”伴随着一声惊呼,清乔脸上适时露出又羡又妒的神情,“安总管,没想到您连一根绑头发的的绳都是金做的,这品味,这气度,难得一见啊!”
她眼中散发着虔诚的光,就差没跪地高呼安公公“神功盖世 , 文成武德,一统江湖了”。
“嗯,如今这世道嘛,只有金子让我感觉最温暖,也只有金子最能体现我的价值。”
安德烈忘形一笑,精心掩饰着的皱纹于刹那间绽放,****不厚道的掉下,哗哗哗。
清乔面不改色,保持娴静。
——所以说,本名安德烈,外号“金大人”,这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组合……和主人形象太相配了!简直绝配啊!
“安总管今日亲自到访,所为何事?”马屁拍完,清乔朝安德烈略略欠身。
“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子殿下要你过去一趟。我恰好路过,就进来叫你一声。”安德烈双手负后,悠然四顾,“不过,杜尚仪,方才我怎么听见你一个人在院子里鬼哭狼嚎,莫非是被谁欺负了吗?”
“呃,其实是奴婢吃多噎着了,哼两下。”清乔额冒冷汗,战战兢兢答话。
“哦?还有这等事?”安德烈一挑眉,做诧异状。“吃多了又蹦又跳,如此有干劲?”
“年轻气盛,精血过旺,偶尔发泄一下也是正常。”清乔脸上强做欢颜,心中暗自咒骂:NND,穿越定律果然不适合这里,那些伤怀时用一首歌就引来三四个皇子的女主,我要找你们单挑!言情小说太蒙人了,我郁闷时唱的歌怎么就只招来一个金光闪闪的“雷锋”啊?
——雷锋雷锋,雷界先锋!安大师一出,谁与争锋!
“杜尚仪要是用过午膳了,就随我一起去见东宫吧。”安德烈朝她勾勾手,“殿下还等着呢!”
“遵命。”清乔埋首。
天淡云闲,列长空数行新雁。
御园中秋色斓斑,柳添黄、苹减绿、红莲脱瓣。
清乔在安德烈的身后走着,偶尔抬头望一眼宫外的浅碧幕墙。
“总管大人!”忽然有小公公迎面跑来,手忙脚乱,差点绊了一跤。
“何事惊慌?”安德烈皱眉。
小公公靠在耳畔一番低语,安德烈顿时面色大变。
“反了!反了!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是去哪里偷来豹子胆吃了!”
安德烈大怒拂袖,转身朝另外的方向疾行而去。
清乔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只得提起裙子跟着往外跑。
快步来到一处朱门口,原来是是通往皇帝寝宫的必经之路,宣和殿。殿下有一青衣男子跪坐,脊梁挺直,身形单薄,凌乱的头发微微发颤。
“——安必信!”安德烈站在石阶上大喊,做气急败坏状,“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真以为陛下会停下来听你诉苦么?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我不回去!”男子抬起头,露出清秀而倔强的脸,“我一定要见到陛下,告诉陛下实情!他不能就这么随便做了决定……”
“大胆!你怎么敢质疑陛下的决定!”安德烈已经气的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话),“君无戏言,陛下说的话怎么能收回去?你快滚!不要在这里痴人说梦!”
“安总管!”那名叫安必信的年轻男子非但没有走,反而像生了根一样,往地上咚咚磕起头来,“求安总管看在我爷爷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
“你还有脸提你爷爷!”安德烈额头青筋直冒,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公鸭般的怒吼,“要不是我念着和你爷爷安徒生是旧友的情分,你以为你能在这里跪多久?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了!你还敢在这里要机会?!”
语罢,他侧脸颔首一甩头,殿下顿时涌出好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拖了男子便往外走。
“安德烈!你这个众叛亲离的老怪物!”安必信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崩溃了,神情激动开始破口大骂,“你把安家村的人都弄死了,还剩下什么!钱?金子?你就守着那堆金元宝过日子吧!”
“……金子很美。还有白银、珍珠、以及各色宝石。”安德烈站在石阶,缓缓抚摸手上的翡翠戒,“人心并不见得比珠宝漂亮,你还年轻,见的太少。”
“你这个守财奴!”安必信四肢被缚,面色狰狞,“有种你拿钱砸死我啊!拿钱砸死我吧!来啊!!!”
清乔看着眼前这个已然癫痴的男子,心中佩服叹气——老兄,你居然喊出了我穿越前的最高理想!知己啊!
安德烈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好,既然你这样要求了,我就成全你。”
语罢转头,对着小公公吩咐起来。
清乔听的目瞪口呆,心想不是吧!拿钱砸死一个人得要多少银票?十斤?三十斤?五十斤?算厚度算体积算质量,左算右算上算下算,怎么算都是不可能的呀!
还没等她算完所需银票的最终数量,安德烈身后已经站了一排手捧锦盒的公公,侍卫也将安必信五花大绑牢牢捆在一根石柱上。
“准备——”安德烈伸出手臂,神情严肃。
公公们哗啦掀开锦盘上的红盖头。
金灿灿的耀目光芒,一下子晃花了清乔的眼睛。
——那些托盘摞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全是个大饱满造型美观的金元宝!
“开始!”安德烈下力气一划袖子。
众人纷纷抓起金元宝用力朝安必信砸去。
嘭嘭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沉甸甸的元宝如暴雨般落下,劈头盖脸,安必信无力招架,只能吃痛哀号。
“怎么,你现在还以为,我的钱不够砸死你吗?”安德烈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切,神情再轻松不过的,“如今美梦成真,滋味可还好受?”
巨大的金元宝攻击着安必信的面部,他的额头裂开,渗出斑斑血迹,模糊了眼睛模糊了嘴,红彤彤的惨烈,触目惊心。
“你……我……”他说完这两个字,人顿时昏死过去。
“好。”安德烈满意拍手。
众人停下动作。
“把这个家伙先拖到牢里放着。”安德烈掸了掸肩膀上的尘土,漫不经心回身朝殿内走去,“金子都给我擦干净收好,一个也不能少——你们知道,我有的是办法。”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皆俯身点头领命。
“哦,不好意思,让尚仪大人受惊了。”安德烈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一笑,“方才忘记杜尚仪也在这里了。不过尚仪大人冰雪聪明,想必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不对?”
清乔整个人还沉浸在惊呆里,只能机械点头。
“哎呀,刚刚大声说话,把我脸上的粉都弄掉了,可不能这样去见殿下。小贵啊,把香粉拿出来。”安德烈摸了摸自己干涸的面皮,对着下人吩咐。
很快有小公公递上一盒珍珠粉。
清乔站在一边,默默看着安德烈修饰自己的脸,不亦乐乎。
其实岁月留下的沟壑,是再多胭脂水粉也填不满的。
就像心头的伤,哪怕蜜语再甜也无法修复平整。
——然而人活着,总要学会********,选择性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