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镜尘念了一句咒诀,青铜剑旋身而起,斩断了“新娘子”的脖颈,那只骷髅“咕噜咕噜”滚了两下,落到一边。
一只红毛狐狸自轿子中窜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只狐狸有半人之高,尾巴已有了分化的迹象,双足点地,像个人一般向人群慌里慌张跑去。
楚道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扯出一面卦旗,挡在了狐狸和众人面前,狐狸绕了两圈,眼神开始浑浊,找不到路一般打起转儿来。管家睁大了眼睛,“这是成精了呀!!”
家丁举着火把,那狐狸看不到一般又往回走去,“它这是给困住了?”
“自作孽,那卦旗反了阵法,让他自己被困住了。”陆远砚突然眯了眯眼,“只不过狐狸抓住了,这鬼还没抓住。”
人群中悉窸簌簌的响了一阵,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大骂,“你丫吓破胆了?瞎他妈乱跑什么啊?”
“诶哟!踩我一脚烂泥!”
“欸欸欸,你往林子跑找死哪!!”
陆远砚当即抓了管家,转身向声音发出之处冲了过去,管家被他揪得莫名其妙,“娃娃去哪儿啊啊啊?”
陆远砚头也不回,只追着那道身影进了树林,“去找你家二小姐!”
林子里满是残枝败叶,有个人影着了魔一样往一个方向疯狂的跑去,陆远砚侧着管家紧追不放,与此同时狐腥气也越来越浓烈,管家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像是被什么绊倒在地,火把一照,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这这这......”管家脸色刷白,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陆远砚却脸色淡然,对着地上那具没了头颅,寿衣腐烂的尸体拜了三拜道,“大叔别怕,这是那狐狸顶颅化人形的好事,现在我要您帮个忙。”
管家早已吓得话都说不齐,双腿软地像面条,火把差点没举稳,幽幽地照着不远处一座墓碑,“先考卢定雍”几个字儿分外明显,那是村子里去世三年一个老人的墓,此时已经被掘开,棺材板散落在一边。
管家咽了口口水,“帮......帮啥?”
“把那个人抓住。”陆远砚磕完头,默默地指向不远处,“那就是害你家二小姐的坏人!”
草堆中,渐渐浮起一团乌黑的人影,人影身形巨大,行动也极为缓慢,一步一步往外挪去,陆远砚人小鬼大,说话又带着股清逸儒雅的风范,再加之方才他师父傅镜尘一柄青铜剑让狐狸现了原形,管家虽不个胆子大的,有他在,底气也足了几分,火把往哪儿一招,看清之后,登时大怒。
那他妈分明是个人!
管家举着火把追了出去,那人似乎感到了什么,疯狂的跑了起来,可惜好像身上背着缸米一样吃力,没两步便被管家追上了,对着他的小腿儿就是一脚,那人“诶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借着火光再仔细一看,管家心中怒意更甚,那人是村子里游手好闲的著名懒汉赵三寻,走不动是因为背上背着个人,翻过来一看,正是那绣宁二姑娘。
陆远砚手脚麻利抽出一捆绳子绑住哼哼唧唧的赵三寻道,“就是他,苟同狐狸婚礼抢人!”
管家背起神志不清的绣宁,往赵三寻身上吐了口痰,“简直是混蛋!!有没有王法!”
二人拖着赵三寻,背着绣宁回到大道时,楚道和傅镜尘也已将一只红毛狐狸提在了手里,四周送亲队伍也已恢复了常态,只是鬼打墙久了心力不支,正坐在地上“诶哟诶哟”地哼哼。
那四个轿夫尤为甚,惨白着脸。
傅镜尘见陆远砚回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干的不错。”
陆远砚凑上去贴着傅镜尘“嘿嘿”一顿蹭,“师傅教的好。”
绣陶上去接过自己的妹妹,确定无恙后,居然携着一家老小给陆远砚跪了下来,“谢先生救命之恩。”
“先别忙着谢。”傅镜尘将那狐狸举到众人面前,“狐狸修行不易,犯下这种错全因地下这人所指使,你们说说这俩人该如何?”
有人不解,“这赵三寻干啥去了?”
傅镜尘正待解释,陆远砚却忽地眼神一凛,念出一道咒诀,“啊————”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狂嚎,四只闪着精光的笼子突然自天而降,将那四个轿夫关在了里面。
其中三个一脸惊恐,不知发生何事,其中一个双目眦红,手中举刀,惨叫过后,已经成了一只同样的狐狸,只是比起傅镜尘手上这只小了许多。
红狐狸见小狐狸被困,在傅镜尘手中一番挣扎无果,老鼠般叫了两声,眼中竟流出了眼泪。
“赵三寻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想借着狐狸的本事和绣宁二小姐生米煮成熟饭,借此攀上姑娘家的亲,好衣食无忧,而你,想靠着顶颅化成人形,正巧碰上了盗墓的赵三寻,赵三寻愿意帮你,但条件是你帮他玩这么一出。”傅镜尘看着红狐狸,“我说的对不对?”
红狐狸吱了两声,慌忙点头,眼中泪水更甚。
管家大怒,上去对着赵三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无耻!败类!下流!”
赵三寻如何禁得起管家这一打,更是鼻青脸肿,什么都认了。
绣陶看了看怀里的绣宁,又惊又怒,傅镜尘看出她的担忧道,“二小姐无妨,我徒弟楚道在席上便已揪出元凶,只是碍于这红狐狸有些道行,他便一直跟着赵三寻,他没有机会下手。”
绣陶把绣宁又抱紧了三分,恨恨道,“无耻。”
“是无耻。”陆远砚点点那红狐狸的额头,又指指笼子里的小狐狸,“你也是有弟弟的人,我要是把你弟弟拖到哪儿给个女疯子做暖床的,你怎么想?”
红狐狸又是吱吱两声,拼命摇头。
楚道一掌拍到他头上,“你哪来这么多龌龊的想头?”
“打个比方嘛!”陆远砚抱着脑袋直哼哼,“你不能因为师父打你顺手不打我就把气儿撒我头上。”
“你......”楚道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傅镜尘“咳咳”了两声,对绣陶道,“至于这狐狸和人都由您处置,姑娘你觉得该如何?”红狐狸转向绣陶,绣陶咬着牙,她是个心慈的人,赵三寻下流,必然要报官,可这红狐狸苦苦哀求,百年道行已成,如果不是赵三寻鬼迷心窍,也不至于走上这歪门邪道,便对傅镜尘道,“她若是以后不害人,就放了吧。”
狐狸一听,原先绝望的眼神有亮了起来,四条短腿儿扑棱着,连连向绣陶作揖。
傅镜尘惊讶道,“姑娘可真是个心善的人,狐狸是万物中少有能修成仙的,想来这次你放她一马,日后她定会涌泉相报。”
红狐狸忙不迭地点头,傅镜尘自怀中掏出一只瓷挂件挂到红狐狸脖子上,“我念在你非十恶不赦之辈,也未曾对绣宁姑娘有所恶行,你戴上这个,带着你的弟弟走正道修炼去吧。”
红狐狸感激地看了一眼众人,陆远砚吹了声口哨,那笼门应声而开,红狐狸四脚并用跑商前去,叼起小狐狸,又回头看了眼傅镜尘,往山野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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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书一脸惊讶地听着慕容宇眉飞色舞的讲完这一段,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师祖叫傅镜尘,那傅若凝......
他的面部表情一直相当容易读懂,慕容宇喝了口茶道,“你想问若凝的事儿?”
周慕书点了点头,“她也姓傅,会不会是......”
慕容宇点点头,“她就是咱师祖和绣陶姑娘的小女儿。”
周慕书哑然,既然如此,傅若凝为什么会跟着陆远砚远到北京,他的父母呢?
车叮叮当当到了一站,有人自月台上陆陆续续的上车,慕容宇看着人群,突然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师祖和绣陶姑娘去的太早了,若凝是个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