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阴沉,黑色的天网笼罩着整片大地。
上官家二楼大厅的落地窗前,杜狂风一手环胸,一手夹着一根香烟,沉默地抽着烟,桃花眼带着掩饰不了的担心,看着窗外。
黑色的天际把远远近近的楼房都吞噬,那微弱的路灯根本就无法和黑色的天网相抗衡。
深夜十一点了,他从傍晚就来了,等到现在十一点了,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依旧不见踪影,她是出任务了,还是?
狠狠地又抽了一口烟,再狠狠地把烟雾吐出来,缕缕烟雾袅袅上飘,很快就消失不见。杜狂风松开了环胸的手,摸出手机来,按下了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听到手机上传来了电话通了的声音时,杜狂风的心略略松了一下,因为电话能打通,证明贝若雪没事。
贝若雪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他唯恐不及,她可知道他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她。他害怕她和罪犯搏斗的时候会受伤,他害怕她追捕逃犯的时候会中枪,而他偏偏不能跟在她的身边。
有时候看到她为了工作,几天几夜不回家,等到再见她的时候,警服上的灰尘告诉他,她有多天不曾洗澡换衣服了。
每当那个时候,他的心就痛得揪成一团。
表面上,他是个吊儿郎当,在她面前没个正经样的男人。她可知道,他用吊儿郎当来掩住他的心疼与担心,他很想把她锁在身边,却又不想自己的担心会成为她的心理负担。
雪儿呀,不管工作多累多危险,你一定要先保重自己的身体,因为在你的后方,有一个痴情人刻骨一般地担心着你。
“杜狂风,什么事?”电话那端传来了贝若雪的声音,夹着一点不耐烦,把杜狂风的思绪拉了回来。
杜狂风苦笑,他恨不得时刻把她缠在自己的身边,她却对他无情至极。
爱上一个这般无情的女人,心疼,是他活该。
“雪儿,你在哪里?”杜狂风低哑地问着。
“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些事情,你有事吗?如果没事,我先挂了,我有点忙。”贝若雪的声音不冷不热的。
“我……”杜狂风的话还没有说完,贝若雪已经挂断了电话,“我等你回来。”杜狂风轻轻地把未说完的话对着手机说,手机只传出嘟嘟的声音。
怔怔地看着手机,杜狂风眼里难掩痛苦,不过转念一想,贝若雪一般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他知道也是他的痴缠太厉害了,缠了那么多年,把贝若雪缠怕了,她才会不愿意接他的电话。刚才,她接了,不是吗?至少她接了他的电话,让他知道她没有损掉半根头发。
爱一个人,有人爱得很幸福很快乐,也有人爱得像杜狂风这般痛,这般痴情的。
自小就相识,少年时期就爱上,苦追至成年,依旧无果。
这段情,这份爱,沉甸甸的,压在杜狂风的心头。
他也想劝自己放弃的,可是……如果能放弃,他怎么会苦追至今?
如果……
如果没有当初的相识,没有少年时期的情不自禁,又怎么会有今天为情所困的他。
外人眼里,他是天子骄子,可在爱情的世界里,他就是街边的乞丐。
时间流逝总是静悄悄的。
杜狂风整个人被单恋笼罩着,爱得深,痛得也深。
世间情,往往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蓦然……
“狂风。”杜素素走上了二楼,看到杜狂风站在窗前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贝若雪的归来,她心生不忍,上前劝道:“时间不早了,炼和雪儿估计又是出任务的了,你和小珍别再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或者你可以说出来,我明天转告给他们。”
看看外面,杜素素不用看时间,也知道夜色深沉了,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而在外面还没有回来的人,却不知道在家里有多少人在等待他们的归来。
等,是一个让人痛,让人苦,让人欢喜,让人忧虑的字眼呀。
杜狂风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贝若雪和上官炼还没有回来,证明他们不仅是出任务,还是那种需要在外面过夜的任务。
眼神沉了沉,无言的痛楚从他的眼底浮现,他低低地应着:“姑姑,我等到十二点吧,十二点后,雪儿不回来,我就先回去,明天我到公安局去找她。”来这里等,很多时候是等不到人的,但去公安局,就一定能等到她。
当警察的人,似乎习惯把公安局当成了自己的家,而自己真正的家当成了宾馆。
杜狂风转过身来,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看着两位老爷子下棋的高雅珍,高雅珍虽然在观棋,却心不在焉,想必心情和他一样吧。
他和高雅珍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人,可惜站在反方向,否则他们可能不用那么痛苦。
“狂风。”杜素素温和地瞅着他的脸,看到那张脸上满是担心,忍不住又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试探地问着:“狂风,你苦追雪儿十年了吧,和小珍追炼一样长时间了,可是雪儿对你一点好感也没有,你难道没有想到过放弃吗?”
贝若雪要是喜欢他,他何必苦追至今,这么明明白白的道理摆在面前了,他一个大集团的首席执行官还不明白吗?
“姑姑,爱上一个人容易,但想忘掉却很难。”杜狂风低低地应着,没有过多解说他对贝若雪的感情有多深,他相信身为过来人的杜素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