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离开狼牙山,在一个更加茂密的森林里停了下来。虽然今晚是月圆之夜,月光很是明亮,可是这片森林好像不属于这片天地一般,没有丝毫月光。可是森林中却是极亮的森林四周有很多绿色的光团飘来飘去。虫鸣、鸟叫、窸窸窣窣、翅膀扑腾之声参杂在一起,让这座森林显得诡异极了。
就在他刚站定,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忽然出现单膝跪在地上说道:“属下红衣参见俱丧尊上。”
俱丧轻轻应了一声,跪在地上的女子红衣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一抬头,赫然是那天九方柳下在森林里遇见的红衣女子。今天她依然身着红色衫裙,坦胸露怀,裙摆下露出两条白皙而修长的美腿,脚上是红色绣花的靴子,她满头青丝只用一个红色绸带松垮的系着。
“尊上,您找着了吗?”红衣目光里带着期待。
俱丧眼神看着前方,没有焦距,脸色平淡,可是眉间有思索之色,他听到红衣的话,余光瞟了红衣一眼,然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红衣脸上带着急切,可是她压住了自己的情绪,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我八成是没有看错的,我后来也在周围打听过的,那天来九方城招生的全是弟子,他虽然是内门弟子,但是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不可能有那么高的修为,而且,他的眼睛……”
红衣说道这里,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骇,脸上满是惊疑不定。不过很快情绪被她压制下来,接着坚定地说道:“我真的确定,那天一定看到了灰黑魔瞳的交替,那一定是魔瞳功。”
俱丧思索了一下道:“我今天进去探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司央门里有妖魔气息,就算有,你当那些老不死的是摆设么。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能修炼他自己独创的魔瞳功,而且魔瞳早在二十几年前就随着他的逝去而不复存在了。”
“那……还要不要继续追查?”红衣犹豫的说道。
俱丧面无表情道:“当然要,无论那是不是魔瞳,都要继续,我绝不会允许有一点变数的存在!”
“属下明白。”
“嗯。”
红衣看了看俱丧,欲言又止。俱丧挑了挑眉,红衣立刻说道:“尊上,还有一事属下不明,还请尊上指示?”
“嗯?”
“既然魅影尊上找到了曼珠沙华之魔魂籽,为什么还没有行动?我们……真的要撤出魔魂籽的范围吗?”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你不知道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么?是不是我的脾气太好了?”俱丧声音虽然没有起伏,很是冷淡,可是红衣却在里面听出了一丝杀机。
红衣脸上一慌,立刻跪在俱丧面前道:“属下不敢,属下该死。”
“是么?”
“属下……”
“好了,起来,我还有事需要你去办。还有,关于魔瞳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一旦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是,属下明白。”红衣额头已满是汗水,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你把这封信送到九方城,找到离人阁,记住,预定申时一刻的卿却雅间。”
“是。”红衣说着,接过俱丧手里的信就消失在了森林里。
红衣离开之后俱丧没有立刻离开,他依然站在林间。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就听见林间有破风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大概有十个人出现在俱丧面前,他们全身都裹着黑色的衣服,就连头上和脸上都用黑布裹着,只是露出两只眼睛。这十个人见到沮丧,然后齐齐跪在他面前道:“属下参见俱丧尊上。”
“怎么样了?”
“启禀尊上,属下无能,依旧没有找到妖域的入口。”跪在第一排领头的人答道。
“废物。”俱丧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可是就在话才落下,他袖子轻轻一挥,那个领头人身体翻转了一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下面的人跪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被打的那个人把涌到嘴巴里的血狠狠的吞进肚子里,然后艰难的爬起来跪在地上依旧平静的说道:“尊上教训的是。不过,虽然没有找到入口,不过却找到疑似通往入口处的蛛丝马迹,请尊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俱丧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他脸色依旧不变,声音冷淡的说道:“好,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如果还没有找到,你们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属下明白!”领导的人声音坚定的说道。
“去吧,魔尊已经快没有耐心了,可别让魔尊失望。”
“是。”说着,那十个人又消失在森林里。
俱丧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远方,他脸上终于挑起淡淡的笑容道:“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鸡鸣才刚刚去过,千代就已经进入钟灵山,他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大门,身体微微有点发僵。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他才五岁。五岁的他其实也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孩,可是那时候的他不会笑,也不会哭,他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也不知道什么叫勇气,更不知道什么叫犹豫。但当走进这扇门,他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痛苦,还好,这种日子即将结束了,只要自己满十五岁,就可以摆脱这样的炼狱。千代每一次要进这扇门,不知道要提多大的勇气。千代闭了闭眼睛,当他眼睛慢慢睁开的时候,又恢复了一片清明,他一抬脚,就走进了那扇门。
当千代出现在密室时,看到司勤恒央坐在中央打坐的时候他有点惊讶,因为司勤恒央一般不会出现在这里,特别是早晨。
司勤恒央听到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声音嘶哑的说道:“千代来了。”
千代听着司勤恒央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他走过去,看见司勤恒央的脸色很是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了血色。这一看把千代吓了一跳,虽然司勤恒央年纪有点大,可是每一次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脸色还是比较精神红润的,可是今天却不太一样。
千代不自觉的问了出口道:“掌门,您怎么了?”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头上脸上也裹着黑色面布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就是那天在西角楼与司勤恒央见面的男子。他对千代点了点头,然后恭恭敬敬的对司勤恒央拜了拜道:“参见掌门。”
“堙没,怎么样了?”
“启禀掌门,没有任何损失,也查看不到任何动过的蛛丝马迹。”
司勤恒央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这不是他的作风。”
千代疑惑的看着堙没,然后又看了看司勤恒央道:“谁?”
“俱丧。”堙没低着头说道。
本来面无表情的千代脸上也是一闪而过的惊讶,他疑惑的想了想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勤恒央沉默着,他现在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千代?”堙没看了千代一眼说道。
司勤恒央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千代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关键,就像我们不会再去特别关注她一样。”
“那……司央门还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吗?”千代担心的问道。
堙没看了看司勤恒央,又看了看千代,欲言又止。司勤恒央深深的看了堙没一眼,堙没低了低头,没有说话。司勤恒央才淡淡的说道:“他的性子向来古怪,当年……”
就在这时,听到了一声猛叫,司勤恒央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顿了顿对着千代说道:“好了,别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要记住你该做的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进去吧。”
千代虽然有很多话想要问,可是他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的往另一个门进去。当千代消失在门后的时候,堙没才开口道:“掌门,俱丧会不会知道银妖在西角楼?”
司勤恒央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还有,以后有些事情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提起,而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堙没犹豫了一下道:“难道连千代都不能知道吗?他可是……”
“堙没。”
堙没立刻单膝跪在司勤恒央面前道:“弟子知错,不该多问。”
司勤恒央淡淡的看了堙没一眼,然后才说道:“好了,俱丧的事情你好好查一查。去吧,叫闲若过来,这次千代可能会比较严重,叫他准备好。”
“是。”堙没刚站起来准备要走,司勤恒央想了想道:“你去黎仁阁看看。”
“是。”
黎仁阁建在司央门的最深处,那里已是芳草萋萋,雕花的柱子房廊布满了蜘蛛网,朱红的大门已经斑斓,而且还用两个封条封着。
堙没站在门口,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他一边走一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执迷不悟。”
白色的封条虽然随着岁月布满了灰尘,可是却依旧完好无损,一点没有腐烂的痕迹。堙没撕开封条,灰尘随风飘扬,堙没毫不在乎,他推开大门。由于年代久远,只听见涩涩的门响,“吱^呀^”,像关在这扇门里历史的回应。门缓缓的开启,堙没皱了皱眉头,才跨进门去,然后轻轻的合上。
这是一所很大的院子,有假山,有湖,有亭台。虽然杂草丛生,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当初的整齐庭院,房屋建得很是将就,用色、雕花都有一股超然的味道。
前殿前小道的两旁是一排竹林,由于年久没有人打理,已是东歪西倒,但是异常繁茂。通过前殿到后院,房间前种着一片梨花林,梨花盛开,微风一过,好像漫雪纷飞。通过后院就到花园,堙没在司央门的典籍上看过记载,说黎仁阁的花是天下独步,里面种着各种稀世品种,只有你说不出名的话,没有你找不到的花。可是现在看着几多野花杂草,很难想象出当年的盛景。
假山边就是一个小湖,湖水虽然没有干涸,但是湖面却是一片狼藉,杂草、枯枝、黄叶等等挤在湖里。而湖的中心建了一个八角小亭,亭里的帷幕已破败不堪,看不清楚颜色。一抬头,堙没看到亭前挂着一块牌匾,由于看不清,堙没上前走了几步,牌匾上已经蒙了灰尘,还是辨认不出上面的字迹。于是堙没脚一蹬地,手上灌足仙力,然后一挥,上面的灰尘被扫掉,上面的字迹露了出来。
上面用毛笔写着:莲心。
这两个字线条写得飘逸流畅,但是字的骨架透着苍劲的力道,而字里行间又透着放荡不羁,但也含着淡淡的执拗。从这两个字中,就好像那个人向你的扑面而来。
堙没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惋惜,不过随即又变得清明,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凉亭之中。已经查看了这么就,堙没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见石凳好像有挪过的痕迹。这个石凳不是凉亭之中那种圆凳的大小,而是四四方方,比平常的石凳要大一些。
堙没想了想,他转着凉亭细细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的机关之类。可是堙没没有放弃,他站在亭中认真的想了想,于是蹲在地上,一边看着石桌底部一边用手细细的摸索着。
突然,堙没的手指摸到一块有铜钱大小凸出来的石块。如果不是知道可能这里有什么机关,也许就算摸到也不会在意。堙没用手轻轻一摁,就听到石头摩擦的声音,只见慢慢的,左边的那个石凳轻轻的往下陷去。
当石凳完全陷下去之后,堙没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入口。他低头往下望去,出去看到几个石梯之外,剩下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了,而且好像从那个洞里透出些冷空气,吹得人身体发凉,堙没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
堙没本想抬脚下去,可是犹豫了很久,想了想,他还是没有下去。于是,他转身把那个开关摁了一下,等到那个石凳恢复到原来位置之后他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