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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灵台山的禁地(四)

黑风林的地势甚是崎岖、坎坷,悟空刚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翻过了两个山岗。这时,他爬在一个山岗的大树上,向四处眺望着。却只见山间林壑幽深,前面依然是一个山岗接着一个山岗。坐在树上,悟空不由忧虑起来。

“我只是听说这里有‘危险’,就蒙着头糊里糊涂地往这里跑。但究竟有没有‘危险’,有什么‘危险’,在何处?我都不知道。如今,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树林里乱窜;这样走下去有什么意思?而且,我不能回去太晚。”

——想着,悟空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此时,太阳已走过西边半边天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离开风门坳程师兄砍柴的地方很远了。”悟空接着想到,“假如我再往前走,等我回去时,因为天太晚,程师兄以为我躲懒先回去了,便自己回去了。结果,他回去后,众人说我没回去,岂不是让人起疑?若是被老祖知道了…”

悟空一想到自己偷来“禁地”被老祖知道这种可能,就吓得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下意识告诉他要立刻回去。但他终究有些不甘心这样一无所获就回去。又思索一阵,悟空觉得再往前走两个山头,如果再没收获,便立即转身往回走。

打定了注意,他便继续往前走去。山间荆草茂密,悟空沿途用砍刀披荆斩棘开路,所以在他身后沿着他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狭窄的路径。黑风林里似乎比风门坳更寂静,让悟空心里不时有些发凉。但一路上他什么东西都没有遇到,遂也渐渐习惯了。

——说起来也奇怪,悟空从进入风门坳深处到来到黑风林。这么久都没有遇到獐羊鹿兔等野兽,甚至连一只山鸡,一条毒蛇都没遇到。悟空对此却不惊奇。他知道山林太茂密、太安静;他走得又慢,弄的响动又大,野兽们的警惕性都很高;如果有野兽的话,听到他弄出的响动早就逃之夭夭了。况且,树林茂密,即使有野兽,在附近五米的范围之外,他根本看不见。

不久,悟空便又翻过了两个山头,来到了第四个山岗上。沿途山林依旧静悄悄的,他依旧什么东西都没遇到。这不是他想要的。来到第四个山岗,又坐在了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悟空开始心灰意冷起来,“是我太莽撞了!也不打听清楚情况就茫然前来。如今白白辛苦,走了这么多冤枉路,却什么都没见到。”想着气馁不迭。

失落一阵,悟空见太阳离西天边的山头又近了,便收敛沮丧的心情,爬下树来,动身往回走。因为时间有些晚了,刚才他开辟的路径还在,所以回去时,悟空走得又轻松又迅速。

不一会,他就爬上了一个山岗,正要走下山坡。遽然,山岗顶上传来了响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悟空听了不觉吃了一惊,忙转头一看。却没看见什么东西,只见山坡上不远处两米多高的蒿草迅速的往两边分开。显然,那草丛中有一个东西正向他袭来。他见了,并不惊慌失措,往旁边大树上一闪,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

悟空爬到大树的中间时,才扳着树干,定神往山上。此时,那袭击悟空的东西已到了离悟空刚才站的地方往山上三米处。这样,悟空就可以把那个东西看的一清二楚。可是,他刚看清那东西,便吓得魂飞魄散。

悟空看到了,在山坡上的草丛中蜿蜒游动着一条大蛇,准确的说是一条巨蟒。那条巨蟒长达两丈,腹部有三十公分粗,脑袋上长着一张人脸,没有头发,却有胡子。那张人脸红扑扑地,皮肤嫩的像婴儿,胡子拉渣地盖住了嘴巴。巨蟒游过的地方草木倒伏,形成一条小路。

巨蟒见悟空看着他,便把头抬起一米多高,开口作人语道:“这位道友,莫要惊慌!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奉主人之命来请道友去说道的。”

当巨蟒说话时,悟空静静地听着。——他并不害怕那条巨蟒。当初他打定主意来黑风林时,便料定所谓的‘危险’应该不过是体形比较大而性情温和的动物,再或者便是半人半兽的怪物。当然,还有可能是其他对人略有危害,但轻易不敢伤人的东西;否则,菩提老祖在这附近开设道场几百年,以往的师兄们早就把他们驱除斩杀了。

悟空刚见到这巨蟒时吓了一大跳,是因为他以前从没在山野见过这样粗的蛇,而且是快要修炼成人形的蛇。

此时,悟空面不改色,瞪着眼问那巨蟒:“你主人是谁?我也不与他相熟,他为何叫我去与他说道?”

“我主人是修行千年的古猿,法力高强。因刚才发现小道友在那边山岗的树上玩耍,而猿和猴本是一家,也算是亲戚;所以,我家主人欣喜不尽,叫我来请道友去叙谈一番。”那巨蟒面带笑容,温和的说道。

“原来如此。你家主人既是千年古猿,论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既到了这里,你们盛情邀请,我本不该推辞。但是,如今时候已晚,我今天是出来砍柴时偷空来游玩的,我那同门的师兄还在山林等我呢。如果我回去晚了,定会受到家师责罚。所以,还请道友见谅。”悟空听出那巨蟒说话的口气平和、真诚,知道他所言非虚;但如今时间已晚,而他要回去还有不少路程要走,所以只得拒绝。

“这个小道友不用多虑。此时离太阳下山还有些时间,我们家离这里不远,我驮着小道友顷刻就到。小道友既然与我家主人是亲戚,以后有空还望常来走动走动,给我们家主人解解闷,也可共同研习道法;如今去和我家主人随便谈谈,也算是认识路径,以后方便过来。如果怕回家晚了,我们会想办法送你出山,保证不会让你师傅罚你。”巨蟒笑着说道。

——无论是人还是猴子,在异类里待久了,忽然见到了同类,总会倍感亲切的。悟空本是猴子,长期和人在一起,忽然听说有一个古猿要见他,他自然很乐意去见的,只怕回去时有点晚。如今,听了巨蟒的保证,他便放下心来。至于可能存在危险的话,悟空深信在灵台山南面只要是略有道行的东西都看的出他是老祖的弟子,而任谁都不敢伤害老祖的弟子。

悟空思考片刻便道:“好。即然这样,就打扰了。”

然后,巨蟒便让悟空坐在他的背上。悟空开始还有些胆怯。他平生从来没见过人骑在蛇身上,甚至听都没听说过。但犹豫一番后,悟空知道他越是迟疑越耽误时间,便一忍心,坐了上去。

蛇是冷血动物,悟空坐上去,感觉凉飕飕地,还很滑腻。他的两手紧紧的握着巨蟒的身体,生怕在巨蟒行进时中途滑落下去。巨蟒似乎明白悟空的心思,忽然在身侧翘起两片牛耳大的蛇鳞,偏过头说:“你就扶着我的这两鳞片吧!——坐好了!”

说着,巨蟒抬起头来侧过身子,朝山坡下屈身一窜。它的整个身体便一下跳到了空中。然后,巨蟒就这样在空中像在水里一样,滑下山坡,转过头,顺着山涧向山顶游去。悟空骑在蛇身上,脚下划过山涧里的荆棘树枝,早已吓得张口结舌,心里直怀疑身下坐的不是蛇,而是龙。

巨蟒在山涧飞行得飞快,悟空只觉得两边的树林在极速的向山下冲去。

这样,大约过了四五个喘息。巨蟒忽然往左一转,在树林间逶迤穿行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巨蟒的头又往山上一转。又大概飞了几十米,巨蟒的速度忽然减慢。刚才,悟空随着巨蟒飞驰时,因为巨蟒的速度太快,风太大,他便侧着脸,眯着眼,不敢看周围的景物。这时,巨蟒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才敢抬起头来。一抬起头,悟空便看见,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大块空地,空地后面有一堵十米高的山崖。

“到了。”悟空刚看到这个山崖,不到一个喘息之后,伴随着这句话,巨蟒已经窜到了山崖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带起一股灰尘。悟空从巨蛇的身上站了起来,对巨蟒说了声“谢谢”,便转头向山崖上看去。刚才在匆忙中,悟空注意到山崖壁上有一个大洞。此时,他定神一看。原来,在山崖璧上有一个门形的洞,门洞的上部被凿成半圆形,洞口旁的崖壁上斑驳地长满了苔藓。这里显然是一座洞府。悟空再凝眉看向门洞里,只见里面恍恍惚惚若有光线。

“小道友就请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悟空正观察着山崖里的洞府,巨蟒忽然说道。

悟空听了,迟疑了一下,便迈步向洞口走去。进入洞口,他便发现里面是隧道一样的通道。通道很宽,可容纳三人并排行走,顶部高有两米,也是半圆形。走了五六米,悟空发现通道顶部每隔三四米便挂着一个灯笼。橙黄色的光照在漆黑的通道里,光线显得有些昏暗,映得人心空落落的,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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