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伦率领十名警卫队员离校后,当天就引起了徐飞跃的注意,因为他在替学校维修电讯器材时,和几个警卫队的人混得很熟,突然发现他们中有几个人没打照面,便心生疑窦,他把这一情况及时写便条向温芃通报。其实她已经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因为警卫队中想向他学武功的人突然不见了踪影,引起了她的警觉。到第三天傍晚雷神小组碰头时,他们依然未发现警卫队中不见的那几个人露面,就感到特校领导肯定在搞什么阴谋活动,而且这个活动还是个大动作,否则,不会动用这么多警卫人员。细心的赵雪娟还发现秦教官几天不见面,校方说他去长沙看病了,看来也是虚晃一枪,里面必有名堂,但敌人在搞什么鬼呢?大家东猜西测,难以定论,最后还是温芃想了一个主意。明天,她去找一直想讨好她的罗波,从侧面了解警卫队中的人的去向,她想总爱炫耀自己消息灵通的罗波会知道警卫队的去处,只要套话得法,他一定会向她吐真言。大家都认为此法可行,等温芃套出真相后再采取对策。
可惜还没等温芃从罗波处套出真情,湖南站和秦时伦于深夜采取了围捕行动,围捕共产党长沙市委负责人的经过几乎与读者和观众看过的电影和小说中的内容没有多大的区别。首先军统特务从市委负责人红颜知己嘴里知道了主要负责人的住处,在抓捕他的时候,正巧长沙市委的负责人在开会,就这样没费一枪一弹,他们被军统全部擒获,秦时伦把他们押上湖
南站派来的汽车,连夜将他们押回湖区特校,全部关在原来堆放器材的库房里,并在库房外加派了岗哨,防止闲杂人员走近库房。等秦时伦把该办的事办完向罗遥汇报时,天已大亮,罗遥夸他事情办得干脆利落,不露一点蛛丝马迹,表示要为他向上级请功,当秦时伦倒在床上鼾声大作时,在操场边一向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罗波正在温芃面前口若悬河:“温同学,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别人我信不过!秦教官带警卫队去长沙抓人了!”
“抓谁?”温芃一怔。
“抓长沙共党呗!长沙共党市委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现在不是国共合作,干吗抓共产党?”
“我叔叔说他们暗地里策划暴动!”
“这些情况你怎么知道,怕不是哄我瞎编的吧?”温芃笑眯眯地问,那迷人的神态让罗波浑身不自在。
“叔叔亲口对我讲的,你还不信,那就等人关进湖区里来,你才信啦!”
“用我们的学校关共党犯人?”温芃装着吃惊的样子,其实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叔叔还要我先察看了关人的库房呢,是我叫人把库房里的器材搬出来的。抓共党,也有我一份功劳!”罗波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为什么要把犯人关在学校?”
“不是因为学校远离闹市,四面环湖嘛!”罗波越说越来劲。
“啊!为了封锁消息。”
“就是,让长沙八路军驻湖南办事处知道了,又要把军统闹得马翻人仰,他们搞舆论宣传厉害得很,社会上知道军统秘密抓人,又要口诛笔伐,到头来白干一场还得放人!”
“你知道得真多,我真有点佩服你!”温芃把大拇指伸到他面前,他立即上去抓她的手,她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冲她一笑,一溜小跑而去。
望着她娇美小跑的身影,罗波喜难自禁地说:“温同学佩服我?她佩服我……她说佩服我?”他一蹦老高,欣奋异常。
温芃连夜把得到的新情况通报了雷神小组的成员,大家一听长沙市委的主要领导可能被捕,无不心急如焚,一时竟没有主意,温芃毕竟比他们老练沉着,当即作出如下安排:
“飞跃今天就去库房察看校方有没有在库房四周派哨加岗,如果派了岗加了哨,那就完全证实了罗波说的话,长沙市委的负责人不仅被捕还被关进了学校,云标立即按我写的电报加密,向长沙水云天常老板发报,这是暗定的通联时间的频率。”温芃随手把一张纸条递给桂云标,他马上把纸条藏于内衣里,“目前我们向延安发电后再等候延安指示恐怕来不及,最有效的办法是通知常老板的情报站,叫他们速报八路军驻湖南办事处寻找对策,若需我们配合行动,常老板也会随时用电台通知我们。”
桂云标看了纸条后有些为难地说:“晚上九点是和常老板通联的时间,可是这个时间划小船去渔村发报恐怕被人发现,而在校院内发报,电波声又必被人听到,这确实是个难事。”
温芃点头说:“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去渔村发报,要动用船,路线也长,搞不好会惊动面大。就近发报,发报声难以隐蔽,不好办。”
赵雪娟是不到火候不开口:“有办法,最近一段为防日寇空袭长沙,长沙电厂经常停电,特校就必然会自己用发电机发电,发电机一开震耳欲聋,我们就借这个大干扰在湖边发报,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听得见电台的发报声。”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桂云标拍着头说。
“哎呀,还是不行!”赵雪娟突然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说。
“怎么不行?”温芃忙问。
“如果不是在九点左右停电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电厂不会按我们的意愿行事。”桂云标又有点急起来。
“这好办!”徐飞跃鬼鬼地说,“我会让学校按我们的时间要求停电发电!”
赵雪娟焦急地说:“别卖关子,说明白点!”
“学校的配电房在我的维修房的旁边,市区通电的电线就经过维修房的上方,只要我略施小计,市区通进来的电就会按我们的时间要求断掉,校方就不能不自行发电,等我们通联完毕后,我再让市区为学校通电。”
“飞跃,你真有办法?”赵雪娟又惊又喜。
“来学校前,我曾在长沙电厂当了一年学徒,对于如何断电,应该有手段!”
桂云标大喜:“飞跃,你真是个宝贝啊!全才!真是全才!”
“太好了!”温芃的神情也为之开朗,“飞跃准备好够用的干电池,以备云标发报时用,我看事不宜迟,今天就行动!”
赵雪娟又来了问题:“飞跃断电,会不会引起罗遥怀疑?”
“现在学校几乎天天停电,他怀疑个鬼!”徐飞跃大大咧咧地说。
会议结束后,大家分头而去,都在盼望晚上九点早点来临,徐飞跃可没有干等,他特意到库房四周转了转,平常连学员都很少来的库房门口,已经有哨兵站岗,库房四周还临时架了一道铁丝网,徐飞跃一看这阵势,就知道长沙市委负责人已落于敌手,晚上的通联是否能按时进行,就看他的身手如何了。
奉命监控温芃的刘彩珠这时却不见了行踪,原来自她接到阎奔的命令的第二天,她便得了一种怪病,每天都有几次腹部疼痛让她大汗淋漓,苦不堪言,校医对她检查也不知她得了什么病,面对她疼得呻吟,也是束手无策。刘彩珠的病惊动了罗遥,他知道这个女学员有些来历,否则阎奔不会为刘彩珠的宿舍安排而亲自给他打电话,叫他能给予照顾,他确实弄不懂局座为什么破格关心一个女学员,论长相,她貌不惊人,论才艺,她迟钝得近乎于笨,但有一点他心里明白,局座绝不会无缘无故关心一个女学员的起居,这其中定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原因,所以刘彩珠得了怪病后他不敢马虎,忙叫校医把她送进长沙医院诊治,经医生会诊,确定刘彩珠得的是腹膜炎,需住院治疗。就这样,她住进了医院,也就不能再对温芃、罗遥他们实施监控了。阎奔从罗遥处知道了刘彩珠因病住院的消息,只能是干着急。若再委派别人对“目标”监控,他怕找的不是心腹反而会坏大事,他只好祈祷上苍保佑刘彩珠早日康复,继续完成她的任务。
徐飞跃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八点五十分,他见桂云标已在维修房内调试完毕发报机,便走到室外,见四周无人,轻快地爬上电线杆,手中的老虎钳,伸向了从城区到学校的输电线,不出五分钟的功夫,学校内便一片漆黑,不久,学校的发电机隆隆响起,校舍又恢复了光明。趁此机会,桂云标按温芃指定的波长,向长沙城内的常老板发报,每天都在晚上九点守在电台前的常卫国突然听见温芃呼叫他,是又惊又喜,当抄完了桂云标发出的全部密报后,他回电预约,明晚九点等他的回电。桂云标抄完电报,马上破译,把译开的电文转交给在门外把风的赵雪娟,她又一溜小跑把电文交给一直在操场“散步”的温芃。常卫国的回电,说明上级领导得到了雷神小组的情报后必会有新的指示,她情难自禁走到维修房边,向正要出门的桂云标他们挥拳示意,徐飞跃从桂云标处得知明晚九点才会再次通联,他便像猴一样轻快地爬上电线杆,接通了学校和市内的电,校内的发电机顿时停止了转动。四周又恢复了宁静,温芃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舒心地出了口长气。
常卫国译开温芃发来的电报,立即打电话给八路军驻湖南办事处,并在电台上把此事通报了延安的翁海潮,翁海潮将长沙市委重要领导人被捕的消息马上报告了敌工部长,部长当即指示:“这是蒋介石破坏国共合作的铁证,也是他们反共、限共、融共的重要行动,必须予以揭露引起社会公愤,逼迫敌人放人!”
翁海潮说:“一旦我们将此事公布于众,敌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对被捕的同志们下毒手?”
“完全有这种可能,我们要防止敌人铤而走险,应该有所防备,你让常卫国的特别行动组随时和八路军驻湘办事处保持联系,务必把被捕的同志安全地救出来。必要时可采取武力劫狱的行动。不过,你要让常卫国转告冷月,为了长期潜伏,不到万不得已,她和雷神小组不能和敌人兵戎相见,短兵相接。”
常卫国把延安的回电通报了八路军驻湘办事处主要负责人,负责人当即果断地决定,明天,他要去拜会国民党湖南省主席,质问并谴责他们破坏国共合作的丑行,要求他们立即释放我被捕人员。与此同时,八路军驻湘办事处在长沙召开记者招待会,揭露敌人这一罪恶行径,发动社会舆论,逼迫国民党放人,为防意外,常卫国的特别行动组要随时准备行动,不惜牺牲也要去湖区救出长沙市委主要负责人,至于去湖区的船只武器由办事处负责,参与行动的人员及偷袭劫人的办法由行动组自定,但一切都要以保证我方被捕人员的安全为前提。从最好处争取,让国民党自己放人;从最坏处准备,去湖区劫狱。
当晚,常卫国在预定的波长向温芃发报,把延安及八路军驻湘办事处负责人的指示电告了她,她译开密报后,对延安和八路军驻湘办事处的对策并不感到意外,自她令桂云标向常卫国拍发急电后,她自己已经开始揣摩上级可能要采取的对策,没想到上级的对策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虽然觉得营救被捕同志主要由长沙的战友来完成,但她也认为雷神小组应该在这次行动中发挥作用,她让桂云标在下次通联中向上级领导主动请战,如劫狱,雷神小组可配合长沙常卫国的特别行动组行动,但长沙回电,依然坚持让他们按兵不动,不经延安同意,不能擅自行动。温芃看了常卫国的来电,明知是延安对她和雷神小组的爱护,为了长期潜伏在敌人营垒,她只能按上级的命令行事。可血气方刚的桂云标他们三人,却认为自己本来在湖区特校,就在被捕的长沙市委负责人附近,有参与劫狱的便利条件,他们不明白上级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就近参与劫狱,对于这些刚参加雷神小组不久的年轻人温芃不便多作解释,只是叫他们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务必不能擅自行动,他们虽然一时在思想上并没有转过弯来,但见组长发了话,也只能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