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顾朔东一直闭眸养神,脸色异常的苍白,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尹飒飒,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问出这样的话,嘴角不由得又微微扬起,他不敢睁开眼睛,真怕一睁眼,她便会消失。这一趟,他打算是放了她,不承望她会跟着自己走。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竟然说要留在他的身边。
听他此话,飒飒微微一怔,咬着唇,轻哼一声,“顾朔东,你在讽刺我么?”
她的声音柔婉清亮,他听的真真切切,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到她怒目瞪着自己,眸底滢滢的水光像极了夜空之上璀璨错乱的繁星。他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扯着嘴角笑道:“我没有讽刺你。我以为,你会选择离开,而不是忍辱负重地留在我的身边,这根本就不像你的作风。”
飒飒眉头一紧,脸上浮出一丝苦笑,“对,根本就不像我,自从再与你有了瓜葛后,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
她的话中有话,他听的分明,又觉得听的糊涂,思忖了一下,头又一阵晕眩,他眉头蹙起,目光移向趴在车窗上看风景的皓皓。这个孩子这么小竟是这般的懂事,很知分寸,知道什么时候闭嘴,什么时候说话。
顾朔东心中一软,伸手,轻轻抚摸着皓皓后脑柔软的短发,皓皓即刻转头,冲他甜甜一笑,又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
顾朔东目光探向窗外,路边是一栋一栋独立的美国风格木质结构洋房,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孩子却看得如此专注,也不知道他那小小的脑袋里,此刻在想着什么。
车内的气氛正处于一种近乎和谐的状态中,即使她横眉竖目,却不像平日里那般的张牙舞爪,目光里隐约流露出来的关切,让他心下不禁一暖,他再一次闭上眼睛,语气严肃:“飒飒,既然你选择留在我的身边。那么,我有一个要求,我们放下过往的恩怨,和和气气的相处,你可愿意?”
她的眸底倏然掠过一丝惊愕,大脑立马死机,她以为自己听错,重复道:“和和气气的相处?”
“嗯,你愿意吗?”他的语气柔了几分,不似方才的严肃,却又多了一分郑重。
她心头一颤,不知为何,鼻头一酸,感觉自己像要哭一样,她暗叫不妙,因为他的一句话自己的情绪随之波动,不由已控,让她一时间狼狈无措,怔愣地张着嘴。
皓皓闻声,立刻转过身,撒娇地趴在顾朔东的双膝上,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怀里,仰头看着顾朔东下鄂那一片淡淡的青色胡茬,稚声稚气的说道:“大叔,我们现在不是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辆车子里么?”
顾朔东猛地睁开眼睛,低下头,伸手轻抚着皓皓饱满的额角,看着他熠熠生辉的大眼睛,暗道这孩子心思敏锐,以反问来回答了他的话,巧妙地把气氛搞活的同时又给飒飒一个台阶下。
飒飒垂下眸子,宠溺地看着儿子,见他用着渴求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她立刻明白儿子心里的想法。
“顾朔东,我答应你。”她松下一口气,心底渐渐地蕴开一片温暖。
或许因为彼此的约定,这些日子,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相敬如宾。飒飒反而觉得彼此之间似乎隔了一堵墙,他越不过,她也越不过。
自从在飞机场分别后,飒飒再也没有看到方雨的身影,仿佛她从地球上消失一样。
白天,顾朔东都不在宾馆,一副很忙的样子。直到深夜,他才拖着疲惫地身子回到宾馆。飒飒不知为何,这几日,她老是睡不踏实,每夜非到顾朔东回到宾馆后,听到他沉沉地脚步声回荡在房间内,她才缓缓闭上眼睛。
皓皓一直吵着叫顾朔东带他去迪斯尼,飒飒责怪他不懂事,说了他几句,小家伙居然跟她怄了几天的气。这孩子脾气倔起来就像一头牛,非要有顾朔东他才肯去迪斯尼。她扭不过他,却也没有办法,谁叫顾朔东忙的不见踪影。
五天,她与皓皓在宾馆过着奢华的米虫生活,一大一小的米虫,吃饱就睡,睡饱了又吃。
凌辱,皓皓已经熟睡,这孩子每次说要等到顾朔东回家才肯睡觉,可每次,他的眼睛都撑不过十一点就重重的嗑下。
飒飒无奈一笑,从沙发抱起熟睡的皓皓,不由得想起顾朔东前些天说的话,难道把他们母子冷落在宾馆就是他所谓的和气相处?
躺下,她依旧睡不着,耳朵一直侧耳聆听着,这几日,他回来的时间愈来愈晚,记得前三天,他十一点回到宾馆,她正在客厅看电视。
当时,她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心脏猛地一跳,只见他愣在门前,怔怔地看着她,俊脸苍白,眼底倦意浓浓,紧抿的双唇毫无血色,一副憔悴不振的样子。他只是冲她笑了一笑,没说什么,就往自己的房间踱去。
飒飒很担心顾朔东,似乎他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就像生了重病的人强打着一副精神的样子。
她的房门这几日都是虚掩着,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为什么会这么的在乎他的身体。
思绪飞飘间,恍惚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在客厅隐约响起,飒飒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那一刹,正见顾朔东高大的身影重重陷在沙发上。
她心下一紧,急步走到沙发前,看着他一脸苍白的闭着眼睛,头仰靠着,一副极为困倦的样子,她心往下沉,轻轻唤了一声,“顾朔东,你没事吧?”
顾朔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静静地站在身前,一脸的关切,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她脱口而出,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等我?”他下意识挺直身子,眼睛倏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