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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琴鸣和小白羽不停地赶路,她们记着华鸟告别前嘱咐她们的话:“你们只管记住:夜里不要在空飞行,遇到地上的食物不要吃,下水后离岸不要超过两米远,这样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琴鸣和小白羽前行了几天,虽然很小心,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遭遇了人类和动物的欺侮,落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她们终于接近鸟镇了,但是鸟镇的地盘之大,远超她们的所想,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渺茫的样子。

天渐渐凉了,一些半青不黄的叶子伴着秋风,从树上扑簌簌地飘落下来,许多的花和草,脱去了鲜丽的衣裳,透出颓丧的面容。

这晚,夜色已浓,琴鸣和小白羽按照华鸟说的话,到地面上来行走,以免触到天网。前面是一片小树林,夜色冰凉如水,万物冷寂消沉,连天空也冷得不再说话。

一轮弯月刺入林梢。大地透出一片昏黄的色泽,有的地方落叶堆得很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们慢慢地向前走,忽然间,看见前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抹灯光,并且越发亮起来——这是一片野生林,怎么会有人家呢?

琴鸣和小白羽悄悄地试探着前进,恍然发现,那不是灯光,而是开在树上的一朵朵白亮的花!那些花开得很大很大,足有灯笼大小,洁白的花瓣舒展着,发出明晃晃的亮光。每朵花长在两米多高的树上,一棵树只开一朵。那树干有点像棕榈,而叶子像铁树。在这秋天,唯有它们的叶子还墨绿墨绿的。

琴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奇美的花儿!”琴鸣惊叹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儿!真美呀!”小白羽说道,“它们真像是一个个灯笼!”

她们就借着这亮光不停地前行,越是向前走,看到的白亮花就越多。

花儿的亮光所照之处,都披上了一层银纱,或者说是撒了一层薄霜。

琴鸣和小白羽的心里也仿佛撒上了一层亮光。

她们慢慢地走,慢慢地欣赏,逐渐走出了小树林。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琴鸣不禁回头一望,奇怪,那些花都变暗了,一朵朵都失去了光亮,就像是脱去了灵魂一般!

树木和草丛依然缄默着,几只秋虫还在唱着单调的歌。

琴鸣有种怅然所失的感觉,她想再看一朵亮着的花儿,就努力地张望、寻找,却终究没有找到。不知怎么的,她哇的一声就哭了。

“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小白羽仿佛体会到了什么,也哇的哭了起来。她们凄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无助。

最后,还是小白羽打破了这氛围:“琴姐姐,我们继续赶路吧!时间不早了!我们的路一定会越走越好的!”

天终于亮了,秋阳给大地披上一件暖黄色的外套。

琴鸣和小白羽飞上一棵大树歇息。

琴鸣心里烦闷,就将长长的尾羽转到身体一侧,轻轻拨动那羽片,伴着一阵悦耳的琴声响起,唱起歌儿来:

“山青青,水泠泠,

白云悠悠逛天上,

太阳洒下金色的光。

风轻轻,草茸茸,

与君鸣琴林中央,

清婉的歌声满天扬。

……”

小白羽静静地听着,一曲听完,竟不觉落了泪。

“琴姐姐,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些吃的来!”小白羽边飞边回头喊着:“琴姐姐你别走动,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是过去了很久,小白羽并没有回来。

琴鸣有些诧异,想去找找看,又怕小白羽回来扑个空,就继续在树丛中等候。可是太阳高照了,仍不见小白羽的影子。

琴鸣的心“咯噔”一下,她急忙飞出了树丛。

“小白羽——小白羽——你在哪里?”琴鸣大叫着,先是在地上寻找,然后又飞到高空俯瞰,没有发现什么,她就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寻找。

琴鸣耐心地询问生活在这一带的鸟儿们,鸟儿们都摇头说不曾见过。一天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

琴鸣飞回原来那棵大树,也没有见到小白羽。

“小白羽,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小白羽,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琴鸣呼唤着,“小白羽,你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她越是这样说,心里就越是彷徨。

第二天,琴鸣又到处寻找小白羽,又找了整整一天,毫无结果。琴鸣的心好像碎了一般,她不禁瘫坐在地上,心犹如焚。

“不,小白羽,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呼叫着小白羽的名字,站起来,又去寻找。

忽然间,琴鸣看到前方一棵朽木旁边趴着一个白色的尸体。

“啊!”琴鸣的心里霎时淌过一泓冰水,她发疯一般地向着那尸体扑去。

白色鸟儿的头颅埋在凌乱的羽毛中,身体僵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琴鸣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试探着翻转过尸体来一看,是一只小白鹭!看样子,这白鹭是中毒而死的。

琴鸣并没有舒一口气,却放肆地哭了起来。她跪在地上,大叫着:“小白羽!小白羽!我的小白羽……”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狂风席卷而来,顿时沙尘弥漫,万物哭号,天空一片昏暗。一眨眼的功夫,整体世界就被枯草、树叶、朽木、沙石弥漫了,各种飞物砸在地上、木头上,噼里啪啦地乱响。天空阴森森的好像要压下来。在这嘈杂声中,传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响,那是一些大树被拦腰折断了……

小白羽究竟在哪里呢?那天早上,她离开琴鸣去寻找食物,飞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一只昆虫,她就继续向远处飞,遇到了一条河流。只见靠近河岸的地方,长着大片的芦苇丛。小白羽心想,这芦苇丛中一定有不少昆虫,就落了下来。

果然,她发现了几只肥大的虫子。

“哈,看我把你们通通捉住,让琴姐姐饱餐一顿!”小白羽扑了过去,昆虫们却都飞快地跳到了芦苇荡深处。

小白羽蓦然想起华鸟嘱咐她们的话:“下水后离岸不要超过两米远。”她犹豫了,但是眼看那些昆虫就要到手了,小白羽很不甘心,就试着飞了过去,谁知刚一触到深处的几根芦苇,她的双脚就被一对铁环夹住了。

“救命!”小白羽奋力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掉。不多久,就有人类赶来,将她捉走了。

小白羽被带到一个叫做遥花村的村庄,来到一户人家的院落里。只见那四面院墙下都是笼子,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鸟儿。小白羽被放进一个木笼里,同许多体型相似的鸟儿住在一起。那人说:“先养你几天,等养肥了,再杀掉你!”

小白羽一进入笼子就拼命地向外钻,把头一次次伸出笼缝,又一次次拉回去,她试遍了每一个缝隙,都不能通过她的身体。

“琴姐姐,琴姐姐……”小白羽无助地叫了起来。这个地方是那么偏僻,而且是人类的聚集地,琴姐姐怎么可能找到她呢?小白羽焦灼急了,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都都失败了。

夜幕降临了。小白羽十分困乏,靠着笼子迷迷糊糊睡起来。依稀中,她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琴鸣,琴鸣……琴鸣,琴鸣……”

小白羽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禁叫道:“琴姐姐!”她四处张望,不见琴姐姐,也没有任何一个影子,那声音也消失了。小白羽又迷瞪起来,可是过了不多久,那声音又响起来:“琴鸣,琴鸣……”很微弱很低沉,却声声入耳。

“是谁在叫琴姐姐?”小白羽努力寻找着这声音的方向,又听到了一阵歌声:“山青青,水泠泠,

白云悠悠逛天上,

太阳洒下金色的光。

风轻轻,草茸茸,

……”

啊,是对面的笼子在唱歌!小白羽睁大了眼睛朝着对面望去,依稀看到一只唱歌的鸟儿。

“你是谁?你怎么会唱跟琴姐姐一样的歌?”

那只鸟儿没有听到小白羽的话,仍是唱着。

映着月光,小白羽看到那鸟儿的羽毛呈现金绿色,身后似乎拖着一把长长的尾羽。

小白羽惊叫一声:“你是松笑?你是松笑?”

那只鸟儿停止了歌唱,哗地站起来:“你是谁?”

“你是松笑?你真的是松笑?!”小白羽的心里仿佛划过一道闪电,“松笑,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那只鸟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白羽:“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琴鸣的朋友,我是琴鸣的朋友!我叫小白羽,我和琴姐姐一直在找你!”

“你是琴鸣的朋友?琴鸣不是早就死了吗?”

“琴姐姐没有死!她既便是死也会找到你!她走了上万里的路,吃了不知多少苦,就是为了找你!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小白羽激动极了,“我问你,你以前是住在哪里的?为什么到了这里?”

“我以前和琴鸣住在千林山,是一群猎人把我们拆散的……我被带去过很多地方,后来又来到了这户人家,我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天了……”

“你把尾羽伸过来,我要看一下!”

那鸟儿就把尾羽张开了。映着月光,小白羽努力地细数那尾羽,总共15根,正好少了一根!

“没错了,你就是松笑!”小白羽兴奋得拍手叫好,“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夜已经深了,天空阴森森的,只有几颗小星闪着淡淡的光。

小白羽和松笑还在讲述着各自的经历,小白羽告诉松笑她是怎样认识琴姐姐的,和琴姐姐一起遭遇了种种怎样的艰险,最后怎样来到了这个地方。松笑告诉小白羽他是怎样被农夫带出了山林,怎样被人类一次次转卖,以及在乐乐家怎样拼搏才挣断了那一根尾羽。

小白羽说:“松笑哥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尽快逃出去,去见琴姐姐!”

“嗯!我们一定会的!”松笑的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然而,他们还没有逃离这笼子,灾祸就降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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