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浩天正和今日的客人说这话,被他这么一打断,惊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忙摇头道:“这位兄弟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卢浩天,在下姓龙,可叫我一声龙川。”至于这龙川,当然是卢浩天在情急之下随口编的,只想着赶紧打发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这要是被人听见了那还得了。
可是千影又岂能如他所愿,依旧不依不饶道:“卢浩天,你这话说得就太伤人了!你我是兄弟不说,难道我还认不出来你吗!你若是有困难,大可说出来,我可以帮你,不用每日在这烈日下曝晒,就卖一些香烛度日。作为你的兄弟,看的我实在是有些愧疚啊。”
他这话逗得周围的人都笑起来,其中一人道:“兄台有所不知,他做的可是大买卖,过的逍遥自在,不说你想的那般啊!”
卢浩天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底愈发的没有准头,若是被人认出来,那可就麻烦了。趁着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他连箩筐和香烛都没有拿,猫着腰就窜进了树林中,疾步赶回了军营。
而将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柳山,连忙赶回去,通知了碧荷。碧荷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知苏倩茹时,苏倩茹气得当场差点晕过去。
“混账!混账!竟然敢这么做!碧荷,马上同我去慈宁庵!”
苏倩茹已经认定那人就是卢浩天了,否则卢浩天哪里有底气敢和他横着来,敢情是已经有了来钱的门路,还是用她女儿的身子来赚钱,自己去求见一面,怕是卢浩天早就笑出了眼泪,自己她还被蒙在鼓里!
夏言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几日在庵堂里,愈发的顺心,那些人总是带一些吃的用的来,她也可以换上新的被褥,将厢房重新修葺了一番。
“夏言洛,你过来!”苏倩茹直接闯入进了,面色发沉的瞪着夏言洛。
“你最近都干什么了?”苏倩茹劈头盖脸的一问让夏言洛心里一颤。见夏言洛吞吞吐吐的不说话,苏倩茹气的当场就给了夏言洛一个狠狠的巴掌。
夏言洛捂着脸心底一个咯噔,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勉强露出一个笑意来,道:“娘,今日你怎么来了?怎么生这样大的气,快顺顺气,不要伤了身体。有什么事情您说嘛。”
“你若是没有做那些事情,我就好得很!你和我说说,每天晚上接客是怎么一回事情,是不是卢浩天和你串通好了!你这是要气死我么!你知道外头怎么说你!你再这么不知道分寸,我也保不住你!上次黄立的事情你就已经差点被浸了猪笼。现在你又做出这种事情。不要说别人了,连我都觉得丢人!”
夏言洛也惊吓住了,支支吾吾道:“娘,女儿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卢浩天,什么串通,女儿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他了啊!娘,您为何要这么说呢?”可是卢浩天的心底,却是风起云涌。她确实是晚上见不同的男子没错,但是也不能称之为接客啊,毕竟她没有要那些人的银子。
至于卢浩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件事情,是卢浩天暗中策划的?
夏言洛惊慌和惊讶的表情不假,如此苏倩茹心底更是气得不轻,这样看来,分明是卢浩天利用女儿做了这样下流卑鄙的勾当,让夏言洛承受着骂名,他却悠然自得的数着钱,筹划着离开青州去京城考取武状元。
这样的美事,也要看他卢浩天有没有命来受!
既然已经撕开了脸皮,她们与卢浩天再无合作的可能,留着卢浩天,只会增加一个阻碍,倒不如一举铲除,永绝后患!
“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慈宁庵也不是什么能长久待下去的地方了,宗亲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会强拉着你浸猪笼的。你随我速速离开,青州一带是不安全的,你听娘的话,去京城,购置一处小宅院,娘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去京城找你。你要是再敢做出这种事情,我打断你的腿!”
苏倩茹让夏言洛去京城,也是有两方面的打算的,她已经下了决定,夏望天是不死也得死,假使真的没有杀了他,那青州她肯定也是没有立足之地,倒不如先让夏言洛去京城打点好,等着她去会合。若是成功了,宗亲们也不会让她轻轻巧巧的继承了夏家的家业。
等变卖了家业拿了银票,还是要去京城安家的。
夏言洛原本也不想在这慈宁庵住下去,京城繁华,达官显贵随处可见,她若是在京城,嫁给了朝中大臣,那可是有品阶的夫人,可比这商家小姐的身份,不知道高了多少。方才苏倩茹的问话,也让她渐渐明了,这些日子的****生活,竟然是卢浩天所谓,如此将她当做妓子的行为,放在卢浩天身上,那可谓是太过绝情,又无耻至极。
纵然是之前对卢浩天还存有爱意,此刻也化为了一腔恨意,脸上也觉得火辣辣的羞耻。卢浩天竟然不顾之前的情谊,如此对待自己,想想都恨的牙痒痒。
“娘,我去京城,你自己要多加保重!”
自打卢浩天被人认了出来,为了避免再生祸端,卢浩天一连几日都没有再去吊桥,他掂量掂量手上的银子也差不多了,便开始收拾东西,要去京城了。
因为他本身是武举人,要参加殿试,即便是有军务在身,也无法留住他。所以,向邱少泽打过招呼,便只身赶往要去京城。只身他刚刚出了青州几十余里,竟被人快马加鞭赶上来拦住了去路,来人竟然是夏家的下人,只不过,这人是伺候在夏言羽身边的。
卢浩天本就无意停留,但也不好直接甩脸走人,便勒紧缰绳冷声道:“何事?”
那人跳下马来,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信函,道:“二小姐吩咐我将书信送到,然后领着公子去见她。公子快看信吧,正好早些赶去,如此公子再离开时,还能赶在日落之前到洛州客栈住下,以免城门关了,要宿在野外。”
卢浩天有些疑惑,夏言羽与他,谈不上深仇大恨,却是有了隔阂,这会子派人送信,意欲何为?
拆开了信函,卢浩天扫了两眼,登时双眼一亮。
信函中,夏言羽大概表达的意思是,她对卢浩天旧情不忘,希望卢浩天离开青州前再和她见一面,她知道卢浩天此去,恐是再难相见,愿意赠送白银五万两,供卢浩天在京城花销,只盼卢浩天功成名就之时,莫要忘了自己在青州等他。
这白银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不过是见一面,就能拿来,再者他身上的银票,安排的紧巴巴的,稍有一人贪心,他就捉襟见肘,若是加了夏言羽送的五万两,便是真的不用发愁了。再回青州也耽搁不了多久,卢浩天便调转马头,道:“你家小姐现在何处,快快带我去!”
那人一张蜡黄的脸色,木讷的道:“小姐就在不远处的夫子庙,公子的马匹脚程快,可先去吧!”
卢浩天此刻求财心切,也疏忽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夏言羽的性子,他只以为是懦弱好欺负的,适才才会以为这个当口,夏言羽会给他送钱来。若是仔细一想,便可瞧出里面的端倪来。先不说夏言羽在马若兰一事上,就已经摆明了立场,她对卢浩天是无半点留念的。
还有,夏言羽又是如何得知他今日要走的,除非是一直关注着,但若是一直关注着,何不提前送来,偏偏赶到卢浩天已经离开了青州城,在这一处郊外,而且夫子庙那边,也就独独一个夫子庙,连看门的护卫都没有,出了什么事情,官府赶来早就人去楼空了。
这夫子庙就在青州城郊,平时也没有什么人,只是这会子快到秋闱了,想必前来祭拜的儒生,数不胜数。果然,卢浩天刚下了马,就瞧见庙前熙熙攘攘一大片,都是人,一个个穿着素白的衣裳,头戴高帽,手拿着书卷,皆是儒生。
他一身武举人的打扮,出现在此处,倒显得有些突兀了,不过卢浩天找人心切,也不甚在意,粗鲁的推开挡在他前头的儒生,目光四顾,找着夏言羽的身影。
就在他瞥到庙外的一棵樟树时,瞧见夏言羽就站在树下。
卢浩天神情一松,牵着马走过去,道:“言羽妹妹,还是你是真心对我,如今我一人去往京城,也只有你还记得我,愿意来送送我。”这话说的十分的诚恳,但真心有几分,就不得而知了。语气也很少温柔,眼眸深深的盯着夏言羽,好像夏言羽,就是他此生唯一心爱的女子一般。
夏言羽却是惊愣住了,但是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直觉这件事情有问题,明明是司尚允派来的下人来请她在这里见面,卢浩天又是怎么突然出现了,而且一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话语。
原来,这一天一大早,夏言羽就收到了一封信函,来人自称是太子爷身边的亲信心腹,带来亲笔书信,要交给夏言羽,还拿出了信物为证,这信物就是盖了太子爷司尚允印章的一张手绢,也一并赠与给了夏言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