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忠浩顿时后背发凉,挤出一脸笑容的说道:“倩如,你这话说的怪吓人的。我做了这么多事情还不都是为了你和言洛啊?为了你们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你开口。”
苏倩茹嘲笑着说道:“是吗?那你就去为我们母女俩死啊?”
方忠浩双眼一瞪,刚想开口,就听见噗嗤一声,接着从后背开始,一直到腰腹处,是刺骨的剧痛,他摇摇晃晃的倒下去,不可置信的盯着苏倩茹,手指着苏倩茹,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
而出手杀了方忠浩的人,一身黑衣的打扮,脸上带着面罩,开口道:“夫人,他必死无疑。”
“很好……”苏倩茹低喃一声,那黑衣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苏倩茹蹲下身,盯着还有一口气的方忠浩,低声笑着,“言洛根本不是你的女儿,当然,她也不是夏望天的女儿,她的爹爹,就是刚才杀了你的人。怎么样,这一下,可以瞑目了?你上次就应该死,居然还去找夏望天重新进了钱庄可真是不要脸。”
方忠浩双眼欲裂,喷出一口血,当场断了气。
苏倩茹盯着他的尸体看了一会,再将怀里的信函掏出来,塞进了方忠浩的袖口里,而后将人拖到了草丛中。做完这一切,她才拿出一个口哨,吹了几声,方才隐匿的黑衣人再次出现,扛起方忠浩,就消失在黑暗中。
等苏倩茹从外面回来,已经是月明星稀了。夏望天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见到苏倩茹,本想破口大骂。但瞧见她神色凄惶,头发披散,就连发簪都掉了,身上还有血迹,不由得按捺下来,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模样?”
而一旁的夏言羽,见她如此,就知道苏倩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肯定又拉了替死鬼,做这副凄惨的模样,是来博得同情,让她爹爹信以为真的。若是她猜得没错,怕是方忠浩,已经命归黄泉了。
“老爷,今日我听到消息,大为震惊,言洛她素来听话,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我就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是黄立垂涎言洛的花容月貌,这才起了歹心。而且如今黄立已经死了,又如何证明我女儿的清白?所以妾身就自作主张,将言洛去了庵堂,让她削发为尼了!”
夏言羽一怔,手也捏紧了,好,苏倩茹果然够狠,竟然舍得让夏言洛削发为尼。虽然知道是暂时的,但不得不说,苏倩茹此举,宗亲们想要让夏言洛从尼姑庵出来浸猪笼,那也是困难了,既然削了发,便有了借口,了却红尘,不再是夏言洛了。
夏望天闻言,也有些惊讶,女儿要浸猪笼,他当然是不太乐意的,若能因此保住性命,当然是再好不过。只是苏倩茹这个模样,难道是遭遇劫匪了不成?
苏倩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认识黄立那样的人,平白无故被牵连,是妾身之罪,连累老爷,连累夏家,老爷若是嫌弃我,就送我去祠堂,承受家法吧!反正我也无颜面对宗亲了,还不如下半辈子都在祠堂度过呢。”
她先要求受罚,夏望天反而有些下不了手了。先不说这家法,是要受五十鞭子,还要****跪在祠堂三个时辰,不许梳妆,不许穿厚衣服,眼下天气又凉了,这是活活要把人弄出一身的病来。何况苏倩茹自打进入夏府之后就整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怎么可能会受得了这等罪?
夏言羽眯眼,这出戏,苏倩茹还是唱完了,只是精彩程度,大大降低,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和苏倩茹,看来得慢慢耗了。
“老爷,你可还记得钱庄掌柜方忠浩?”
“这话说得,怎能不记得?”当初夏言羽为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玉跟夏望天闹了不大不小的别扭,夏望天怎么会忘记呢?
突然提及外人的名字,夏望天也有些疑惑道:“这件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苏倩茹卷起自己的衣袖,指尖白皙的手臂上,都是红痕,还有深深浅浅的伤口,看得夏望天有些心疼,道:“来人啊,去请大夫,先给夫人医治了再说。你坐下来说,不要再跪在地上了。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不就好了吗?”
眼下这情况,怕是祠堂都不用去了。夏言羽低头整理了下衣裳,道:“姨娘,你这副模样,回家的时候,没有外人看到吧?我们家的颜面,今日都丢尽了,若是再瞧见姨娘这样,指不定又生出什么样的谣言来呢!若是别人再闲言碎语的说我们夏家的话,我和爹爹以后还怎么见人?”
苏倩茹眉头一皱,本想说几句,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只好愤愤的作罢了,还要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道:“那是,我回来的时候,是从后院进来的,无人看到。言羽你就放心吧,我也是夏家的人,我不会让夏家蒙羞的。”
夏望天听她一直小声哽咽,有些不耐烦道:“你提他到底是何意?”接下来的话夏望天没有问,不过显然是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了。苏倩茹身为夏夫人,虽然是认识方忠浩,但是鲜有来往。方忠浩虽然是自己钱庄的掌柜,但夫人和自己的属下有了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他是不会姑息的。现在自己的大女儿已经是众矢之的,已经被别人说得一文不值了,若是现在自己的夫人也出这等事情的话,夏望天是定不会再留下这对母女了。
“老爷,他一直悄悄挪用钱庄的银子,然后与黄立联手,倒卖宝贝。只是妾身没有想到,他竟然用的是妾身的名义,这才让黄立以为是我给了他钱财,帮衬了他!今日我送言洛上山后下来,方忠浩突然冲出来,质问我老爷的印鉴放在什么地方,我当然说不知道……我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啊,老爷你带我怎么样,倩如是知道的。我是不会受压迫妥协的。”
“所以,你被他挟持了?他还伤了你?”夏望天有些焦急的问道。
“他将我关在一处小黑屋内,说等我什么时候说出来,再放我出去。我知道,说出来是不可能的,那只有等死了……可是想到老爷,言洛,言羽,我又怎么舍得……老爷,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满脑子都是老爷你。”说到这里,苏倩茹忍不住大哭起来,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饶是夏望天先前还有气,此刻也不得不消了许多。
“我与他言说老爷这么多年的栽培,让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他竟然说老爷你待他犹如猪狗,说到气愤之处,拉着我就去了悬崖。我与他挣扎之间,都差点掉了下去。最后是我用簪子刺中他的手,才挣脱开来。但方忠浩,却是掉下去了!老爷,我这都是无心之举啊,不然,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对付得了方忠浩呢?”
这番话听在夏言羽耳中,是一个字都不信的。方忠浩只怕是被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活活弄死了,而且死不瞑目。怕是再过一天,就有人从崖下找到方忠浩的尸身。看来,这个苏倩茹倒是把事情都安排的妥当。
如是,再看下去也没有意思了,夏言羽便转身走了。只是在经过苏倩茹身边时,顿了顿。
比之手段残忍,她确实比不上苏倩茹。但是谁说一定要见血腥,才让人痛不欲生?
过了一日,就如苏倩茹所说的那般,方忠浩的尸身被找到,但已经被野狼啃咬的面目全非,尤其是肚子,被撕裂了,整个人断成了两节。而那封信函,也被人拿了回来。
里面是方忠浩要寄给一个好友的书信,还有一些地契和房契,大抵是都说了这些年如何与黄立勾结,希望朋友能够帮他找到安身之处。于是,这件案子算是水落石出,是黄立弄出了人,方忠浩即便是死了,也不得安稳,连墓碑都没有,直接扔到乱葬岗了。这个苏倩茹还真是心狠,胆子大。如此对打曾经为自己卖命的方忠浩,就不怕日后方忠浩的冤魂来找苏倩茹算账吗?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还真是不多见。
青州知府将那封书信还有方忠浩的印鉴一同都上缴了朝廷,不过方忠浩此人,已经死了的缘故,算不得是这知府的功劳,是以朝廷只是赏赐了一些银两布匹,并未加官进爵与他。
苏倩茹在夏家,素来是人缘不错,出来这样的事情,她不仅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因为誓死捍卫夏家,深得宗亲们的喜欢,就连夏望天对她之前的不满,也尽数消了许多。
不过,夏言洛败坏门风的事情,算是落实了,青州城百姓得知她去了尼姑庵,更是谣言四起。说她是想要去勾引对面山头的和尚,引得满城风雨。饶是苏倩茹有心想要救她脱离这纷扰,也是无能为力了,舆论太可怕了。
夏言羽虽然叹息这一次没有一举将苏倩茹也扳倒,不过能给逼得苏倩茹杀了自己的心腹,可见她也是太着急了,而且女儿身陷囹圄,不可自拔,日后想要嫁人,怕是难上加难。如此,所谓的九王爷提亲一事,便可作罢,神不知鬼不觉。